廊下家的連房都是通鋪,一張鋪面上擺着許多床被子,每個人枕邊都放着洗漱用品。
楚雲空将喻秋橫放在了床上,上手便扯掉喻秋腰帶,喻秋太監外衣散開,隻着了件單薄開襟抱腹。楚雲空卻忽然停下動作。
喻秋原本隻在聽之任之,這時忽然坐起身子,卻也瞬間拉近和楚雲空的距離。
他一手撐着床闆,身段柳絮一般折向一側,埋怨道:“要看的是安王,不看的也是安王。”
楚雲空凝眉看過去,竟從那埋怨裡聽出撒嬌意味。喻秋此刻上身幾要同他相貼,從肩頸一直露出到雪白鎖.骨,發髻零落,一雙清冷秋水眼中,竟有含情眼波在流轉。楚雲空背後起了一層薄汗。
他咬緊牙關,問:“什麼秘密?”
喻秋沒了外衣蔽體,循着暖意,又往楚雲空懷中靠了靠。
兩人之間明明還隔着薄薄一層空氣,氣氛卻倏然被喻秋暧昧的接近弄得親昵,逐漸上升的熱度與呼吸的潮意快要扼住楚雲空的呼吸。
喻秋毫不猶豫道:“我不是太監。”
楚雲空其實已經猜出幾分。“這秘密,你剛才告訴高廓了?”他問。
喻秋歪了歪頭,目光從楚雲空鼻梁掃到嘴唇,道:“隻你一人知道。”
楚雲空身子瞬間被定住,周遭似在繼續升溫。“為何隻告訴我?”他追問。
喻秋答:“因為我信任安王。”
喻秋說完,又深深望進楚雲空眼底。
其實他也已經很久沒這樣好好看過楚雲空了。楚雲空的外表跟他的性子一樣,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攻擊性十足。但也俊朗逼人,一張臉上淩厲與輕狂平分秋色。
喻秋盡情端詳着,仿若隻差一毫厘的距離就将親上去。
楚雲空渾身的汗毛都在張開豎起,實在抵不住燥熱,終是皺眉偏開頭去。
可叫他如何相信,一個日後會偷他兵符、甚至不惜毒死他的人的話?那一雙勾人的眼裡,究竟能流淌幾分真心?
“你既不是太監,為何還要留在宮中?”楚雲空問。
喻秋反問:“那請問安王,我還可以去哪裡?”說到這,想到上輩子溫暖舒适的王府廂房,他微微彎了彎唇,“安王是想金屋藏嬌嗎?”
楚雲空這時重新望向喻秋,頓了下,道:“若我說是,你跟我走嗎?”
喻秋看見了楚雲空眼神裡強悍的苦楚,也不禁訝異,楚雲空竟也會有低下頭的時候。
他一時心軟,開口道:“我乃罪臣之後,若是去王府過上好日子,有多少人會心中不平?我如今太監的身份,反而可以保我平安。”
楚雲空問:“你以為本王護不住你?”
喻秋這時望向一旁,目光忽又凝成劍,鋒利得足以刺破虛空。
他道:“師兄是可以護着我。隻是,我不想再被任何人護着了。”
就在這時,拳影的聲音在外響起:“王爺,拳影有事禀報。”
喻秋聞言眨了眨眼,道:“王爺去忙吧。”
聽到喻秋無情而果決的逐客令,楚雲空神色再次陰沉下來。
但他不久後,還是推門走出了連房。
楚雲空離開廊下家,卻并未離宮。
拳影禀報道:“王爺,馬不二屍體驗過了,死因是窒息而亡,脖子上有勒痕。”
堂而皇之在宮裡行兇,楚雲空原是不知皇城内人才濟濟到了這種地步。
楚雲空問:“馬不二調查過了嗎?”
拳影答:“調查過了,馬不二唯一的親人是母親,昨夜被人在家中殺害。”
楚雲空問:“同高廓有無關系?”
拳影答:“暫未查到,但據馬不二同僚說,前夜馬不二同他們飲酒時眉飛色舞,就好像發了什麼橫财。”
上輩子楚雲空一直暗中派人在查喻秋斷腿之事,但因已過去許久,證據證人都難以找全。
而這一世,他定要揪出暗中對喻秋下手之人。
他吩咐拳影繼續去查,也開始思量這一世所見喻秋的奇怪之處。
上一世,他在邊疆得知喻正昭出事後,一直心憂喻秋。他差人打聽到,喻秋被親爹焦志衡送進宮閹了,還被人打斷了腿,是高廓通過關系把喻秋接去的東廠。
他沒有聲張,找了個機會獨自回了京城,去了一次東廠。
也就是那一日,他見到高廓來看望喻秋。喻秋送了高廓一件親手縫制的袍子,兩人情意綿綿,互訴衷腸。他實在看不下去,便離開了。
可這一世喻秋為何沒去東廠?剛剛在廊下家,喻秋又為何那般與自己親近,還說出那樣的話?如果是為了偷他的兵符,那為何不直接跟他回府?
就在這時,一道黑衣身影出現,他的思緒被劍風出聲打斷。
“大帥,已經安排妥當。敬事房老太監不禁揍,我還沒怎麼活動開,他就全答應了。”劍風禀報道。
楚雲空隻對劍風道:“你繼續留在宮裡。”
劍風不願,還想争取:“大帥,這宮裡好沒意思……”
然而楚雲空已經走遠。
楚雲空并未放棄找喻秋複仇的想法。他更想看看,這一世,喻秋還能用什麼,來換他手裡的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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