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麗也跟上他們的腳步:“霍老闆現在在工地嗎?”
李紅軍應了一句“在的”,就開始一路拍門。昨天陪着一起上門去鬧的姐妹,一下子就聚齊在巷子口。同鄉們聽了李紅軍的說法,個個氣得牙癢癢,直罵霍總是畜生。
李子方喊住了李紅軍,吩咐道:“你先到工地,跟夥計們打聲招呼。”
轉頭又朝謝紅梅說:“弟妹,今天大家都會陪着你,你不用害怕,咱們今天,好好地鬧一場!”
謝紅梅咽了咽嗓子,緩緩地點頭。她知道自己又一次來到箭在弦上蓄勢待發的時候。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工地的時候,李紅軍已經帶着紅衫鎮的夥計在工地入口候着了。
其中一個夥計:“霍總在二号吊機那邊巡着。”
李子方神情嚴肅:“都聽着,等會,咱們好好給家學媳婦讨個公道。”
一行人走到霍老闆身後的時候,霍老闆還沒反應過來。他轉過身見到他們,當即愣了一下,定睛看到謝紅梅之後,臉上堆起了笑意:“周家嫂子,來得這麼快?财務部的夥計辦事很挺迅速的。”
謝紅梅頓時覺得眼前霍老闆的這張嘴臉虛僞得很,她用力壓住胸口漫上的惡心感,這會也不等李子方發号施令,直接開了哭腔:
“霍總,咱們家學在工地打工,任勞任怨,什麼苦頭都咬着牙撐,一年到頭也才回家一趟。咱們一家老少都倚着這根頂梁柱……”
“如今這根頂梁柱,說沒就沒了,您就想用兩萬塊錢打發走我們,我們孤兒寡母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喲,還有老家的爹娘,一把年紀了,以後也沒兒子給他們養老送終,嗚……這日子怎麼過……”
在她身後的一衆鄉親早已得了李子方的放話,這回也不像上回在小區那般壓抑着,收斂着,都跟着謝紅梅一起嚷了起來。
“霍總,學家兄弟辛辛苦苦為工地賣命,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你太不厚道!”
“就是啊!太讓人寒心了!這讓咱們工地的夥計怎麼服,以後怎麼安心在工地幹活!”
“你得還咱們一個公道!”
工地上本來還有一部份分散在各處的在幹着活的夥計,早就被他們進來的陣勢吸引住了目光,紛紛停下來,這會聽到此起彼伏的叫嚷聲,也開始聚集了過來。
霍老闆養尊處優多年,早就沒了早年的拼勁,這會顯然被這聲勢吓得慌了,轉身想往後退一步。
最前面的李子方眼疾手快,一把抓個霍老闆,厲聲問:“霍總,您想去哪?”
霍老闆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笨重的身體很大幅度地晃動着,他勉強站穩,想抽出被李子方抓住的手臂:“好好說話,别動手動腳!”
李子方淩厲的眉眼直直看了霍老闆好一會,終于松開了手:“那就請霍總好好回應一下。”
霍老闆理了理衣襟,轉身朝向謝紅梅:“周家嫂子,學家兄弟幹活辛苦,别的兄弟也辛苦,大家都辛苦呀!您的處境艱難,我們也清楚,可是這個金額是經過财務部和工會細細讨論過的,我也給你多争取了一萬塊錢了,您怎麼能跑來這樣子鬧呢!”
謝紅梅抽泣着:“可是,我聽說了,隔壁事故死了夥計,人公司賠償了好幾十萬呢!霍老闆你是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就想糊弄我們吧……”
謝紅梅其實也是信口胡謅,她隻是從原主的記憶裡依稀記起,周家學提起過在工地事故出人命的話,少說都得賠上個十萬八萬。但是當她聽到身後的附和聲後,心底有瞬間有了底氣。
“賠了三十萬呢!”
“對啊!”
霍老闆臉色瞬間綠了,他沒想到這個婦道人家知道的消息還挺多,根本不是一個好糊弄的角色,他沉着臉:“那個事故我聽說了,人家是因為工地設備有問題導緻的事故,家學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這怎麼是一回事呢!”
李子方聞言,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心裡把霍老闆罵了個遍。工地的安全措施做到什麼程度,他心知肚明,這會很敢厚着臉皮在演。
謝紅梅腦子裡已經在翻箱倒櫃,她不清楚周家學出意外時的前因後果,隻從這幾天大家零碎的消息知道,周家學是有做好安全措施才上腳手架的。
她擦了把眼淚:“家學就在工地裡出的事,怎麼不是一回事呢……”
就在這時,工地外面響起了很規律的轟鳴聲——
是警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