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趙求和,北面的燕人也有所動靜。
北燕聽說南趙對北梁服軟,還讓出了三分的船貿利益,立刻送出了移書,想要與北梁增加往來,簡單來說,便是想要分一杯羹。
今日朝參的主題,便是要不要同意北燕的使團訪問。
北梁與北燕堪堪結束戰役不久,自從梁錯的父親那一輩開始,兩國便一直戰役不斷,北燕兵力強大,趁着梁錯即位之初,三番四次的挑釁北梁,沒成想梁錯也是個狠人,竟将北燕打得落花流水。
自那次之後,北燕這才老實一些。
按理來說,兩國撕破臉皮,合該不會友好往來才是,但問題就在于,北燕的老皇帝突然駕崩,新皇即位,新皇并不主張武力壓制,想要休養生息,與北梁友好相處。
“陛下,”大行署的官員道:“北燕狡詐,素來不講信義,或許這隻是新君即位之後的緩兵之計,請陛下萬勿相信北燕的詭計啊!”
“大行此言差矣,北燕求和,定是怕了咱們陛下的威嚴,臣聽說,那新君不過是個沉迷月色的孱弱之子罷了,根本不會用兵打仗,陛下又堪堪施威于南趙,北燕的新君怕了,也在情理之中啊!”
“是啊,陛下英明!大梁萬年!”
好端端的朝參朝議,突然變成了拍馬屁大會,有人引頭拍馬屁,其他的臣工隻好跟着一起拍馬屁,結果一衆卿大夫們跪下來,齊聲高呼陛下英明。
梁錯掃視了一眼羣臣,道:“劉卿,你意下如何?”
劉非被點了名字,眼眸輕微波動,瞬間便想到了之前的那個預示之夢,在夢境中,梁錯告知劉非,北燕想要送國女前來聯姻,梁錯很快便要迎娶國女為大梁夫人。
劉非垂了垂眼目,道:“陛下英明,乾綱獨斷,臣不敢置喙。”
劉非沒有表達,最後朝議的結果便是,同意北燕派遣使團前來丹陽城,暫時看看北燕葫蘆裡到底賣的是甚麼藥。
北燕派出的特使,乃是北燕大司馬祁湛。聽說祁湛在北燕一直名不見經傳,因着身材高大,樣貌俊美,曾經被大國女相中,被選為驸馬。
要知曉,驸馬在北燕的地位并不高,無論這個人的功績建樹如何,成為驸馬之後都不得再入朝參政。
巧的是,祁湛在成婚的當日,大國女惡疾去世,于是祁湛便成了一個鳏夫,之後幾年一直沒能參政,于北燕朝廷默默無聞。
北燕新皇即位之後,祁湛突然被啟用,并且一躍成為了北燕大司馬,深得新皇的寵信,從一個默默無聞之人,瞬間變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次北燕派出大司馬祁湛作為特使,可見對出使十分看重。
北燕既然派出了重臣出使,接待北燕使團的任務,便落在了劉非這個天官太宰的肩頭上。
接待使團的燕飲,擺在丹陽宮升平苑之中。
劉非緊緊蹙眉,将一枚象棋子一般的戲碼子丢在碼盒之中,道:“北燕使團馬上便要赴宴,你們便是如此遴選伶人的?”
一個個不是歪瓜,就是裂棗,完全拿不出手,劉非從未見過這般醜這般醜的優伶!倘或用這些伶人接待使團,怕是北燕要以為大梁的審美異于常人。
“這這……”負責優伶的樂府官員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回禀……回禀太宰,這些優伶是……是陛下親自遴選的。”
“陛下?”劉非疑惑。
樂府官員顫抖道:“是是是,小臣不敢隐瞞,陛下說……說這些戲碼子中不能……不能有好看的優伶,尤其……尤其是胸大的,腰細的,俊美的,臉白的,一概落選,不得錄用!”
胸大腰細?
劉非微微蹙眉,這說辭怎麼有些子耳熟?
劉非搖頭,道:“罷了,你且退下罷。”
“那……”樂府官員遲疑道:“這些碼子……”
劉非道:“既是陛下親點,便按照這個碼子排戲罷。”
“是是,小臣敬諾!小臣告退!”樂府官員擦了擦冷汗,趕緊抱着碼盒退下。
劉非揉了揉額角,不知梁錯葫蘆裡賣的甚麼藥,難道他要用這些優伶,醜哭北燕人,給北燕人一些顔色看看?
随侍方思走過來,輕聲道:“郎主,北燕使團到了。”
劉非擡頭看去,果然見到一隊穿着北燕服侍之人,走入升平苑。
那打頭的男子身量高大,一看便是習武之人,肩寬而矯健,面目硬朗,不苟言笑,一雙下壓唇緊緊抿着,看起來十足的不好相與。
便是此次北燕的特使——大司馬祁湛。
劉非帶着大梁的官員,迎面走上去,道:“燕司馬。”
北燕大司馬祁湛眯着眼目,眼神冷冰的掃視了一眼在場衆人,他的目光瞬間盯在劉非身上,眼眸明顯狠狠抖了一記,緊抿的唇角微微放松,冰冷的面容劃開一絲遮掩不住的詫異。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