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劉非雖在心竅中吐槽,但面容不動聲色,他本就是個性子冷淡之人,加之還是心盲症患者,根本無法腦補梁錯的殘暴畫面,自也不會有畏懼之感。
劉非鎮定的道:“罪臣患有夜盲症,昨夜錯認了陛下,多有唐突,罪臣誠惶誠恐,甘願領罰。”
梁錯眯了眯眼目,傾身靠近劉非,分明是在笑,但眼底根本沒有笑意,危險的道:“劉卿是把朕錯認成了你的夫郎?那是你的夫郎更厲害一些,還是朕更勝一籌?”
劉非仔細思考了一番,這才回答:“罪臣不曾與旁人做過那檔子事兒,因此不知。”
梁錯難得一愣,陰鸷的臉色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似乎全然沒想到劉非會如此作答,他凝視着劉非的眼神,更加很沉,仿佛是一頭鎖定獵物的野獸。
梁錯沙啞的開口,道:“聽腳步聲,你的夫郎要來了。”
徐子期推門走進喜房,一眼便看到了失蹤一夜的“新婦”劉非,不止如此,還有當今的九五之尊梁錯!
劉非一身喜服,頭上的明铛散亂,斜斜插在慵懶的鬓發之上,并不覺狼狽,反而透露出一股說不出來的風流之感。
他跪在地上,一副請罪的模樣,而面前的暴君梁錯沉着臉,不知在想甚麼。
徐子期沒想到梁錯也在,心頭一顫,看這場面,還以為劉非做了甚麼事情,得罪了暴君,當即假惺惺跪下來,道:“陛下!陛下饒命,不知賤内做了甚麼,觸怒了陛下,罪臣身為郎君,願與賤内一并承擔!”
書中的徐子期心機深沉,三兩句話便能把倒貼賤受哄得團團轉,但劉非是個理智派,與戀愛腦不占半點子幹系,并不吃徐子期惺惺作态這一套。
“無妨。”梁錯上一刻臉色陰霾,下一刻突然笑了起來,話裡有話的道:“劉卿并未做甚麼沖撞朕的事情,相反,昨夜之事,朕……甚為滿意。”
說罷,梁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劉非,轉身大步離開喜房。
徐子期奇怪的道:“昨夜?昨夜甚麼事情?非兒,昨夜你去了何處?真真兒叫夫君我好找!非兒是不是埋怨我昨日來的晚了?你也知曉,昨日喜宴,整個朝廷都來了,夫君我難免要吃些酒,不是有意怠慢非兒的。”
劉非嫌棄的看了一眼徐子期,果然,甚麼徐州第一美男子,怪不得要加前綴,徐子期的容貌雖好看,卻不及梁錯的一根頭發絲,若劉非昨夜先看到的是渣攻徐子期,怕是一點子興趣也提不起來。
“非兒?”徐子期說了一籮筐的溫言軟語,若是放在平日裡,劉非早就被哄成了繞指柔,對徐子期百依百順。
而眼下,劉非一臉冰冷,無動于衷的看着徐子期。
劉非打斷他肉麻的呼喚,道:“以後不要如此喚我。”
“為何?”徐子期更為不解。
劉非淡淡的道:“惡心。”
說完這兩個字,劉非立刻擡步離開,将怔愣的徐子期扔在原地。
梁錯離開喜房的院落之後,并沒有走太遠,繞過西耳房,站在院牆後面,他自小習武,耳聰目明,這個距離将劉非與徐子期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陛下。”一個身材高大的衛尉站在梁錯身後,恭敬的道:“陛下可是要回丹陽宮?”
梁錯微微颔首,道:“朕中毒之事,不要聲張,私下細查。”
“敬諾!”衛尉應聲。
“還有,”梁錯若有所思的又道:“再查一查劉非,朕這個天官大冢宰,一夕之間的變化怕是太大了些。”
“卑将敬諾!”
*
劉非離開喜房,走出正房院落,穿出廳房,毫不猶豫的越過二門、屏門、大門,徑直離開這座挂滿紅綢的宅邸。
劉非一出門,立刻便有騎奴駕士恭敬的詢問:“郎主,可是要回冢宰府?”
劉非并不想留在喜宅裡,點了點頭,立刻上了騎奴駕士的馬車,辎車粼粼,往大梁第一權臣的冢宰府而去。
劉非下了車,一個身穿青衣華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迎了上來,恭敬的道:“郎主,怎麼這般早便回來了?”
劉非看了一眼那少年,合該是大冢宰府上的随侍,便吩咐道:“準備熱湯與幹淨的衣物,我要沐浴。”
那少年不由瞥了一眼劉非的頸側,白皙細膩的脖頸,猶如羊脂玉一般潤白的肌膚,赫然浮現着幾處殷紅色的吻痕,旖旎的令人眼紅心跳。
少年趕緊收回目光,郎主新婚燕爾,昨夜又是洞房花燭之夜,這些都在情理之中,隻是那吻痕的位置紮眼,一看便知對方是個占有欲掌控欲十足之人。
“敬諾,請郎主稍待片刻。”少年剛要去準備沐浴熱湯。
“等等,”劉非突然叫住他,道:“再幫我去準備一樣物件兒。”
少年垂着頭,本分的道:“請郎主吩咐,方思這便去準備,不知郎主需要的是甚麼物件兒?”
劉非平靜的吐出兩個字:“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