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虛白跟過去,看到流風正揪着一個半大孩子的衣領,那孩子臉都漲紅了,卻掙脫不開,露出兇狠的眼神。
“我們放開你,你别跑好嗎?”阮虛白看她一個小女孩卻渾身髒兮兮的,頭發胡亂披散着,猜想她可能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所以才會來廚房偷吃東西。
女孩警惕地看着他們,阮虛白過去拿了一個饅頭遞給她,女孩狼吞虎咽起來,阮虛白對流風道:“流風,給她倒杯水。”
流風的優點就是聽話,從不多問什麼,這會兒乖乖地倒水去了。
阮虛白接着問道:“你是不是很久沒吃飯了,你的家人呢?”
也許是看他長得比較親切,女孩開口了,“我是孤兒,爹娘都死了,三天都沒吃飯了。”
看這女孩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父母就沒了,真讓人惋惜。
阮虛白道:“那你要不要來我們醫館幫忙,每個月給你工錢。”這樣一個女孩子,如果繼續在外面遊蕩,不知道會遭遇什麼危險,如今他們醫館正好沒幾個人,幹脆就讓這個孩子來幫忙。
女孩遲疑道:“我是女孩,女孩你也要嗎?”
阮虛白笑道:“女孩怎麼了,女孩一樣可以工作啊,還是說,你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女孩激動地答應了。
也不知道這永豐城裡還有多少無家可歸的孩子,阮虛白一直在心裡想這件事,直到晚膳時還若有所思。
常懷德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問:“怎麼了,有什麼心事?”
“今天我遇到了一個孩子,她父母雙亡,隻能在外流浪,我在想,怎麼給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找一個去處。”阮虛白道。
常懷德心疼他一直操心不斷,也幫他想,沉思片刻後道:“這地方窮苦,連養濟院也沒有,我可以以府衙的名義修建養濟院,等到這些孩子長大,送他們去學門手藝,也好養活自己。”
“嗯,好主意。”阮虛白道。
用過晚膳,天色尚早,又沒有什麼娛樂,阮虛白索性找點兒事做,寫起了簡易的疾病手冊。
他自來到這個朝代就發現,普通人家的衛生習慣十分不好,比如喝生水,不常洗手等等,當然這其中也有熱水需要柴火燒的因素,從前他一直在考慮該怎麼改變這樣的情況,思來想去,還是要從人們的觀念上入手。
不如就從寫一本疾病手冊開始,幫助人們認識常見的疾病,也好心中有數,尤其是要提高人們的衛生和防範意識,盡量減少疾病的滋生。
常懷德看他寫得那麼入神,好奇地過來看,看到他寫的“勤洗手,喝熟水,七分飽,飲食清淡,多食蔬菜”,大緻明白了他在寫什麼,感慨道:“你對他們也太好了,這些東西也要操心。”
“沒辦法,我如果不寫就沒人寫。”阮虛白雖然累,但是一想到百姓會因為自己的書少生病就覺得心中湧現出無窮的動力。
常懷德看着他這副一心為民的樣子,略帶酸意的說:“你對病人的心思分一半給我就好了。”
“哪有啊,”阮虛白不承認,“我對你怎麼不上心了?”
“還狡辯。”常懷德抱住了他,一陣輕松,白天和那些老家夥們虛與委蛇的煩躁都消退了許多,如今他是知府,一方父母官,說話做事都不能像從前那樣随意,需得有章法,真是快把他憋壞了,有時候看着那些昏官糊裡糊塗的樣子真恨不得提劍斬了他們。
但是不行,哪怕不為了他自己,也要為了阮虛白忍耐下去。
阮虛白的醫館逐漸進入正軌,他編寫的防治疾病手冊也順利印刷,免費發放給百姓,此外,他還讓在醫館幫忙的小女孩蔡巧背會了,再教給常與她玩的小夥伴,一時之間,永豐城内的小孩人人都會背誦防治疾病手冊。
許多人哪怕表面不以為意,平時生活不經意地想起,也總是不自覺地按照手冊去做,一時之間,永豐城掀起了一股講衛生的新風潮。
徐嘉成鎮守永豐城外,也聽說了城中的新鮮事,從前閑暇時間他就常來永豐閑逛,不少人都認識他。
這天,他閑來無事,又來閑逛,路上的百姓熱烈地向他問好,他也以一一回應,非常親民。
他随意找了一個百姓打聽,“聽說新來的知府夫人是男子,還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是真的嗎?”
“将軍,您也聽說了?”那人熱情地回答道:“可不是嘛,您說這事稀奇吧,可是這确實是真的,前不久我還去看過病呢,阮大夫說話輕聲細語的,醫術又高,幾貼藥下去我就好了。”
“真有這麼神?”徐嘉成道。
那人說:“将軍您去瞧瞧就知道了,這些日子去找阮大夫看病的人多得很呢。”
“那我可要去瞧個熱鬧。”徐嘉成晃悠着去了澄心堂。
果然,澄心堂有不少人,有來看病的,還有幾個半大的姑娘小子來回奔走招待,正中坐着一個男子,氣質出塵,雖然衣着素雅,卻給人一股耳目一新的感覺,隔得遠遠的看不清臉,依稀可辨精緻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