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離開，蕭鶴生上樓在卧室點燃了第一支香，香灰滴落在桌上的那刻他沉沉睡去。

夢中他還在這間卧室，他躺在床上，有人跪坐在他身邊。

一睜眼，兩人對視，對方有些慌張，要逃不逃，留下來又有些不悅。

“你真惹人讨厭。”被人戳穿底細，姜雀倒也不演了，那個道士用了什麼法術，叫他把一切都交代了，現在蕭鶴生一定什麼都知道。

譬如他讨厭他，他接近他是為了害他。

蕭鶴生卻說：“抱歉，以後不會了。”隻要姜雀别躲着他，别的都好說。

姜雀面露疑惑，“你不生氣？”

蕭鶴生說：“有什麼好生氣的，本來也是我欠着你。”

姜雀瞪他，聽見這話竟然不覺得寬慰。

其實蕭鶴生真的欠他什麼呢？難道喜歡一個人就活該覺得對他虧欠，還是被人欺騙也是蕭鶴生的過錯？

蕭鶴生和他活着時一樣，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吃虧，引起的連鎖反應又豈是人能預料到的。

死了之後姜雀才知道真相，他不僅知道陸明玉為了留在蕭家害他，還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維護他、安葬他、送他花。

那句“謝謝你”是真心實意。

生前沒能氣到陸明玉，現在姜雀就要在蕭家常住！大概是這樣的執念，他隻能在蕭家和自己的墓前出現，但凡蕭鶴生走了，他就找不到他了。

想不到他竟然自投羅網。

姜雀覺得蕭鶴生這人不可貌相，隐隐有種不要命的瘋狂。

和這個男人的夢一樣，偏執過頭，才會反反複複夢見一個不相識的人五年。

說到夢，姜雀又有些羞惱，他肯入蕭鶴生夢，自然是知道他之前都在夢什麼。

不要臉！

那段鏡頭他不過拍了十幾分鐘，這個人竟然反複咀嚼了五年。

簡直是色中餓鬼！

姜雀表情晴轉多雲，蕭鶴生在旁邊瞧着有趣，他坐起身握住他的手，掌心一片冰涼，“在想什麼？”

“在想你們有錢人真變态。”姜雀如實回答。

蕭鶴生大笑，點頭承認，“是呀，真變态。也真漂亮。”

五年，他見不得光的夢境帶給他的感受遠超過景色的刺激，這份貪欲在日漸沉澱，他不會輕易因為不可得而躁動不安，但他想得之物的分量日複一日加碼。

他想姜雀認認真真地陪他玩一場。

所以姜雀的死才讓他如此難以接受。

等來等去原來是一場空。

他怎麼能不強求。

姜雀被蕭鶴生的四個字噎住，任他入行五年走的是性感小生的路線，也沒有一個人這樣直白地當着他的面誇他“你光着身體真漂亮”，這簡直是性騷擾！

他抿唇瞪着蕭鶴生不語，他肯定他說什麼蕭鶴生都會照單全收。

不敢罵，怕把人罵爽了。

蕭鶴生見他吃癟更覺得好笑，将沒什麼分量的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我看是你後悔了才對，上次那麼主動，現在又開始怪我了。”

姜雀心想那能一樣嗎？上次是他引誘欺騙蕭鶴生，是他占了上風，這下蕭鶴生全知道，他心底那點得意全沒了。

姜雀想向上次一樣逃走，等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一直在和蕭鶴生大眼瞪小眼，表情瞬間變得古怪，頓了頓雙唇微張，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蕭鶴生對他做了什麼？！

真叫人讨厭！

他決不能在蕭鶴生面前露怯，不然不知道這個人還要做出什麼事來。

蕭鶴生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陳樵隻說能按自己的心思把人喚來，卻沒說小情人離開也要他的同意，倒以為姜雀沒那麼讨厭他。

于是蕭鶴生摟着姜雀的後腰，試探吻住他的唇，低聲告訴他，“姜雀，我什麼都不怕，你想做什麼，隻管來試。”

這幾乎稱得上是慫恿，讓姜雀這抹幽魂肆無忌憚使出手段吸食蕭鶴生的生命力。

姜雀應當為此感到心安。

如果不是他現在連這個吻都拒絕不了的話。

姜雀唇舌酥麻，與這個男人糾纏許久，被迫灌了一肚子陽氣，魂體萬分舒展，心裡卻怎麼都不得勁。

他眉眼不悅地捂住蕭鶴生的唇。

蕭鶴生含住他的一截指尖吮吻，“不想讓我親你？”

他就沒想過好嗎！

等等，蕭鶴生也不知道他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