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蕭鶴生看穿葉楠的急躁,便換了應對方式,他帶領蕭氏苦撐良久,倒也樂得放松幾日。既然有人迫不及待想要看他倒下,那他就陪他們玩玩。
公司股價連續幾日跌停,蕭鶴生應對兩日後便放棄抵抗,下令讓人維持股價不要崩盤即可,不必做多餘的努力。在下屬和外人看來則是一樣的——蕭鶴生左支右绌,沒有更多的能力應對。
大規模裁員、裁項目,似乎蕭鶴生已經開始斷尾求生了,隻有核心團隊留下來陪他奮戰到底,人人聽令行事,誰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打算。
直到今天蕭鶴生等到了第一個他需要的消息,那塊死地的交易進度放緩了,葉楠改變了合作的節奏,蕭鶴生肯定這與他近期的連續“示弱”有關。
整個團隊從這裡切入抽絲剝繭,發現了有些怪異的點。
在推進轉讓的過程中,應該在文件上簽字的所有人,似乎隻親自參與了所有權确認的流程,其餘的事都由葉楠的人出面代表。現在沒有完成交易,是時機不到,還是葉楠根本無法促成?
蕭鶴生憑借蛛絲馬迹敏銳地捕捉到真相,但此時他并不知曉自己已經猜中,隻能繼續小心求證。如果果真如此,葉楠在這個項目中的優勢蕩然無存,即沒有另外的靠山給他背書,而他自己手下的草台班子必然無法按時完成項目。
葉楠想速戰速決是因為他沒有打持久戰的底氣,他必須在謊言敗露前逼蕭鶴生放棄,這樣即便合作方發現他是個騙子,到時候也騎虎難下無法回頭找蕭鶴生,隻能硬着頭皮與葉楠配合。
蕭鶴生得出一個成熟的猜想,指揮下屬繼續再查,心底已經開始琢磨怎麼獨吞蛋糕的事,并非出于記恨與報複,有錢不賺不符合商人天性。
盡管外人看來蕭氏搖搖欲墜,他的下屬在調查中信心不斷提升,看着蕭鶴生的眼神愈發欽佩,是他們老闆一個人頂住了壓力與懷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與人清醒周旋。
員工的轉變蕭鶴生視若無睹,他的堅持不需要向人解釋,他的正确更不需要誰來贊揚。
直到淩晨時分,同樣住在公司助理敲響了他的辦公室門,而一個小時前他們已經結束加班。
“老闆,姜雀來找您了。”
蕭鶴生回複前有長久的停滞,他眉心蹙起,“什麼?”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姜雀怎麼會來呢?落地窗外是瓢潑的雨、漆黑的夜,幾個月來他們彼此毫無交集,他卻現在來找他。
助理将聊天記錄給他看,“是真的,他已經找到電梯了。”
蕭鶴生抿了下唇,“讓他來吧。”他是那樣的不想見他,就像他曾經多麼想見他。他還在怪姜雀,又擔心他是不是受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委屈。
蕭鶴生坐在他曾強迫姜雀脫衣服的位置,靜靜等着他來找他。
從電梯出來一切都很熟悉,上次來公司找蕭鶴生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他有多狼狽,蕭鶴生的大方中藏着多少冷漠,沒走幾步姜雀已經完完整整回想了一遍,細節清晰的讓他自己都感到吃驚。
辦公室的門沒有合攏,門縫裡透出一排光亮,姜雀沒有矯情,上手将門推開,讓光将他整個人照亮。
他站在門外沒有進去,盡管他已經和蕭鶴生遙遙對視,他盯着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像被他關掉無數次的聊天框一樣。
蕭鶴生打量他一眼,“進來坐。”他好像一點也不計較之前發生的事。
姜雀手腳僵硬地走進去,他坐在蕭鶴生辦公桌對面,仍舊沉默,隻有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地望着對方,證明他注意力全在對方身上。
蕭鶴生等了兩分鐘就被他看得有些浮躁,因為清楚自己還喜歡這個人,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喜歡,于是沒好氣道:“說話,幾個月不見怎麼啞巴了,不會說話還怎麼騙人?”
姜雀咬唇,低聲道:“我不是來騙你的。”
蕭鶴生挪開眼不看他,拉開手邊第一格抽屜,摸了隻煙出來,煙霧在兩人之間飄蕩,模糊掉姜雀的面容,他将打火機啪嗒丢在桌上,點點頭,“那是來做什麼的?快點說完滾蛋,我不想看見你。”
姜雀把口袋裡唯一的東西掏出來,推到蕭鶴生面前,“我來還錢……”
蕭鶴生怔了兩秒,撿起輕飄飄的銀行卡又輕蔑地扔還給他,“沒人跟你要債。”
姜雀捏着卡又往對面推了一次,眼神執拗,“可我從一開始就準備還你的。”
蕭鶴生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他說:“姜雀,不論什麼事一廂情願都是不行的,我喜歡你,你不肯就不行,你想還錢,我不收也不行。”
他壓根不想跟姜雀聊什麼錢不錢的爛事,這張招人喜歡的臉蛋讓他愛的不行也恨的牙癢,更讓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姜雀心虛地低下頭,不複之前他們相處時的遊刃有餘,話語卑微,“我會好好工作努力賺錢的,這些錢隻是一部分,我最近投資了一部電影,馬上就能賺很多錢,我都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