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艾莉西亞倒地那一刻，她心裡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她想要抓着皮爾的衣領向他咆哮質問，為什麼要手刃自己的女兒！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就因為她不願意犧牲自己、去保全他最好朋友的财産，他就對自己恨之入骨嗎？

但多年來的經曆讓艾莉西亞很快從膨脹的情緒中清醒過來，無論皮爾他是不是真的恨她，這些都不重要。

卡西尼從陰影裡出來，書房明亮的魔法燈源照亮了他可怖的面孔——那半張皮肉翻卷的臉讓他看起來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他惡狠狠地盯着艾莉西亞，艾莉西亞以為他會沖上來把自己大卸八塊，至少也打一頓洩憤，但他沒有。

卡西尼贊賞地對皮爾說，“幹得漂亮，兄弟！我會向巴蒂大人如實彙報你的貢獻，能捕獲一個女巫作為祭品，我的兄弟，你一定下了極大地決心。”

皮爾雙眼通紅，眼裡綻放出狂熱的光芒——這完全就是惡魔信徒，如果不看他僵硬的、反複勾起又下撇的嘴角，艾莉西亞會認為這已經是一個如同卡西尼一樣病入膏肓的狂熱崇拜者了。

從看到那些扭曲的陣法和卡西尼亞穿梭陰影的能力時，艾莉西亞就意識到這可能是個惡魔信徒，為什麼皮爾也會成為惡魔信徒呢？

惡魔最擅長引誘，其信徒的能力也會類似的能力，但皮爾的狀态更像是被控制後強行灌入的信仰——這一點或許很難，但不是沒可能。

卡西尼誇過皮爾，朝艾莉西亞走來，艾莉西亞下意識往後縮，但很快，她放松下來，如果是獻祭，女巫作為相當有價值的祭品，卡西尼是不會像破壞祭品的完整度的。

此時她尚有反抗的餘力，但卻沒有一擊即中的把握，艾莉西亞決定先靜觀其變。當然，還有一點是，她冷靜之後在看皮爾，很容易就發現了他自身還有意識在抗争。

卡西尼哼着歌，心情很好，他把艾莉西亞捆起來，丢掉她的扳手，然後拖到牆角，把她随意丢棄在那裡，他很快在書房中間騰出一片空間，開始畫魔法陣。

那是個向惡魔獻祭的魔法陣。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魔法陣，它要用到非常繁複的魔紋，并且在這個過程中，會一直抽取制造魔法陣的人體内的魔力，卡西尼一開始畫得很順暢，但漸漸地，他開始吃力，短短幾分鐘時間，卡西尼就握不穩刷子了。

卡西尼不得不停下來，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看向艾莉西亞的眼神始終帶着怨恨，好像是因為艾莉西亞，他才會這麼吃力一樣。

他皮膚上被火燒過的地方滲出淡黃色的液體，看起來又惡心又恐怖，但他像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滲出的液體被他用衣袖擦掉，一起被擦掉的還有血水。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站起來，又開始畫。

艾莉西亞用舌頭頂出塞在嘴裡的抹布，突然開口，“拉圖瓦的滅門案也是你幹得吧，卡西尼。”

“閉嘴，小心你的舌頭。”卡西尼專心畫魔法陣，頭也不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