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無來由的惡意、刻薄像是一道布滿刀子的暗流,潛藏在言語的背後,隻有被平白無故針對的人才能真切感受到那種痛苦和屈辱。
李顔的身體不可遏制地細密顫抖,又氣又委屈。
怎麼可以有人……
這麼壞……
面前被無端端撞上後背的男生身型一頓,停下了腳步,側頭轉身。
“顔顔……?”
尾音音調微揚,神色卻是确定的态度,是淡淡驚訝的,而非疑問。
音色冷冽,凜然如墜在玉石上的冰淩,卻帶着一股莫名的溫柔。
李顔還未擡頭,趙競陽就早猜到是她,竄入鼻息的獨屬于李顔的幽然氣味早已刻入骨髓,伴了他十幾年。
皺着眉頭,還未來得及質問她這狗啃的頭發是怎麼回事,下一秒,一張泫然若泣的可憐模樣就這樣硬生生撞進了他的眼裡。
因為仰着頭,李顔原本習慣了低頭用頭發遮掩的面容暴露了大半出來,額前和臉頰兩側的烏發因為重力,向兩邊施施然地分開。
巴掌大的小臉上,鴉羽似的睫毛被飙出的淚水洇濕,秀氣挺翹的鼻尖通紅,原本暈粉的唇周也被咬的留下一排绯色牙印,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就這樣埋在他的胸口處,楚楚可憐地擡頭看着他。
即使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也瞧了十幾年,從牙牙學語到如今亭亭玉立,他和晏峤一點一滴地看着、守護着李顔長大、成人。
可每每再看,那張豔若芙蕖的臉還是會讓人心驚得厲害。
盡是撼人心魄的瑰麗。
哪有人會長成這樣子的……
可偏偏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
不過,好在她的性格木納、内向,老實巴交的一個人,從不與人起沖突,也不主動惹事。
但她長着這個樣子,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掉的,明面上的、暗地裡的,但凡是見過她模樣的,個個都想上前來分一杯羹。
李顔父母意外車禍去世後,還好這些年,有趙競陽和晏峤守着、護着,将李顔保護得很好,避免了許多人心的險惡和黏稠惡心的欲望。
李顔聽見頭頂上傳來的親切又熟悉的聲音,如陷入絕望黑暗的旅人重新覓得光明,将她從黑暗裡拉了出來。
雛鳥歸巢,内心的委屈和憤懑這時也像決了堤的水壩,差點控制不住哭了出來。
李顔吸了吸鼻子,本來想忍住的,臉卻一下子疼的都皺了起來,鼻梁骨脆弱,那一下磕碰得實在不輕。
雖然趙競陽平時冷着個臉,樣子兇巴巴的,像别人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但到底是從小就一起長大的情分。
李顔心裡還是信任他的。
“陽……”仔。
蠕動了下嘴唇,在最後一個字脫口之前,被就趙競陽一個眼刀給瞪了回去。
烏泱泱還有點濕答答的睫毛顫了顫,嘴角下垂,咽了下口水。
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