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都來不及和之前一樣習武。
本來是想讓無名在蜜林的院子裡挂個号兒,這樣自己和對方學一些武藝,也不算是孤男寡女單獨相處了。
沒想到自己一忙就是好幾日,壓根就抽不出來功夫去習武。
她摸着手上的镯子,心中有些複雜。
有時候她會想到那日在王府探望時,看到的南甯世子——她将來的丈夫。
有時候她又會想到那日站在窗外和她說話的無名。
尤其是,當妹妹走丢,她整個人六神無主的時候,無名從天而降出現,無異于幫她把面前的所有黑暗驅散了。
蜜珠現在能明白,為何那些話本中的女子,都容易因着英雄救美傾心對方。
她對無名并沒有這個意思,但這不妨礙在心底裡,她覺得無名親近了許多。
對方給的哨子和镯子,一度成了她的底氣。
好像在面對整個世間所有惡意時,她都多了一分憑仗,不再那麼手無縛雞之力。
她該怎麼回報無名呢?
*
蜜林身邊的書童,今日守在大門口,老遠瞧見大小姐回來了,立刻屁颠颠湊到馬車跟前。
“大小姐,教習已經在少爺院子裡了。”
這幾日少爺的脾氣都好了不少,連帶着書童都少挨了一些罵。
以前少爺常常因為一些不知名的事兒,忽然陰沉了臉,然後回來之後發脾氣。雖說也不至于打他,但跟在這麼一個喜怒無常的主子身邊,聽着謾罵,偶爾還被拿一些耐用的家具砸,多少是不好受的。
現在好了,自從那天夜裡少爺冒着大雨跑出去,見了大小姐一面之後,少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慢慢的,嘿,也不逃學了,也不跟主母頂嘴了。
連帶着他在少爺身邊,都被少折騰了很多。
這兩日更是稀奇,少爺跟着新來的教習老老實實習武,明明看着紮馬步和翻跟頭,都是吃力的事兒,少爺以前那種好逸惡勞的性子,卻跟不見了似的,一點兒也不吃苦喊累。
他今兒旁敲側擊問起少爺,習武那麼累,為何半點苦也不喊。
少爺就将他數落了一頓:“這府裡真正為我好的人,你以為都有誰?”
“我嫡姐自己都偷摸着習武了,可見這是個好東西,如今能為了我專程請來教習,不知道背地裡花了多少銀子。她明明能不為我做這些的,反正兩個月後就要嫁人離開了,但還對我這麼好。我要是再不好好珍惜,那我成啥了。”
說完這些後,少爺又用看朽木的眼神望着他,哼了一聲。
“你懂啥,我大姐的一片苦心,你當然不懂。”
尚通被少爺說的一愣一愣,心裡暗暗腹诽,幾日前少爺說起大小姐的時候,明明還是另外一個口氣,那些不好聽的話都能一籃子一籃子往外冒,而今改了風向,立刻又一副大小姐就是天的樣子。
他還是閉嘴别說話比較好。
蜜珠從馬車裡下來,雖然今天用了一天腦袋,覺得很疲憊,但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少爺習武順利嗎?”
其實是想問,蜜林跟着無名習武,今日可有鬧出什麼幺蛾子?
蜜林并不是那種很聽話的性子,反而有些叛逆與口不對心。
本來想着,蜜林習武時,自己也會在,無名就不用太費心,但這幾日都忙着去見月夫人,實在是沒能抽出空,按照先前想的那樣分配時間。
蜜林的書童尚通,聽着大小姐問起這個,臉上堆着笑道。
“少爺可勤奮了!比去學堂還認真!”
說起這個時,他還拍了一下胸膛,對自家少爺真是前所未有的信心。
蜜珠略有些詫異,但也為此感到欣慰。
“那就好。”
然而才走到蜜林的院子門口,就聽到裡頭傳來了熟悉的怒吼聲。
“我要告訴我嫡姐!她肯定不理你!讓她把你趕走!”
這麼中氣十足又氣呼呼的聲音,一聽就是蜜林的。
和當初他被蜜珠按着打闆子的時候,何其相似。
蜜珠停住了步子,下意識看向尚通。
本來一臉自信的尚通,也愣住摸了摸後腦勺。
額,明明這兩日少爺和教習相處的挺融洽的啊。少爺還誇大小姐找來的這個教習,的确是個武林高手,有真本事,他要發狠勁兒去學對方的真本事呢。
怎麼他才走開一會兒,回來就撞見這一幕?
蜜珠在院子門口站了一會兒,都沒聽見無名的聲音。
隻有蜜林扯着嗓子在那兒破口大罵。
“你有啥本事!不過是個教習,破走江湖的,都藏頭露臉不敢用真面目對人,得罪了本少爺你在這京城都混不下去!”
“放本少爺下來!我不練了!等我的書童回來了,喊家丁把你打幾十大闆!給你好看!”
“來人!來人!”
隻可惜無論蜜林怎麼大喊大叫,外頭都沒人聽見。
蜜珠三姐弟習武,是在王氏整頓了整個蜜府後,瞞着蜜老爺進行的。
那些個容易多嘴多舌鬧出是非傳話的下人,自然都被打發了,尤其是在蜜林習武的這個時辰,以他的院子為中心一圈都沒什麼人,以确保無名的存在,盡可能的少被人知道。
于是蜜林快喊破喉嚨了,也不見一個人來,倒是他瞧着毫不氣餒,那股氣勢一直在。
肉眼可見的,蜜林的情緒越來越暴躁,幾乎複制了當初在蜜珠面前的惡劣脾氣。
都不用推開院門,蜜珠一行人都能想象,裡頭的蜜林臉上會是個什麼神情。
稍微頓了頓,蜜珠沖一旁的尚通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