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是被吓的叫,這會兒卻是驚喜的叫。
說起來,上次小姐去郊外的院子,她沒有跟着去,小姐回來後就好像和蓄月姐姐,有了什麼共同的秘密,似乎是遇到過什麼人。
但她不知道内情,隻曉得小姐說過幾次,那人是個“不守承諾”之徒。
她還是很少看到小姐這般生氣的。
今日這金葉子,難道就是那人送來的?
小柳兒雖然經曆的事情少,人也天真,但并不笨,偶爾也能有個靈機一動,想到事情的真相上去。
蓄月走來瞧着金葉子和字條,心中倒是說不出是松了口氣,還是擔憂。
上次見那面具男子,總覺得不是常人。
小姐畢竟是大家閨秀,不日就要嫁入南甯王府的,與外男牽扯過多,還是這種有真本事的江湖人,心裡總是不踏實。
蜜珠用手輕輕摩挲了一下金葉子,覺得它怪實的。
“你瞧。”
她也沒有瞞蓄月,把字條遞給對方看了。
那上面寫着,武功秘籍的事情他并未忘記,隻是那日有事不便逗留,才匆匆離開。如今事情處理完了,選了個地方安排了專門的女子教授她武藝。
這地方就在京城東郊的一座寺裡。
因着那處寺廟比較靈驗,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蜜珠去了那兒,自有人帶她去見人專門安排的教習。
“能信嗎?”
蜜珠微微擡眸,如水的眼眸哪怕不做什麼表情,也總是有一股天然的風情在。
蓄月看出自家大小姐眼底的好奇,不忍心說破。
“罷了,便去看看。多帶些人便是。”
看完字條,蓄月心裡反而多了幾絲舒坦。
畢竟那面具男子在字條中說了,找了會武藝的女子來教小姐。這就減少了一層她先前的憂慮。
說明那人雖然是個瞧着混不吝的江湖人,但還是多少曉得一些男女大防,心中有些分寸的。
能去找女教習來完成約定,也算有心了。
“我暫且收回先前的話吧,他還算個守信之人。”
蜜珠将字條收好,金葉子也寶貝的放到了,娘昨日給她的小盒子裡。
上次的那些藥錢,這枚金葉子抵起來綽綽有餘。
這樁交易沒有賠本呀。
*
南甯王府看着和從前沒什麼區别,往來的人不多。
守門的家丁在南甯王府待着,每日裡迎來送往的事兒都少做了許多。
此時王府的一間密室裡,才剛剛休養好幾分傷口的世子,已經恢複了本來面目,不再戴着那張在江湖上混着的面具。
對面坐着長公主和李老夫人,這兩人一個是世子的娘,一個是他的祖母。
李老夫人其實看着一點兒都不老,鬓發都沒白,隻是臉上的皮膚看着沒有那麼年輕了,略有些紋路。
即使如此,依然能看出來,她年輕時候必定是那種名動京城的大美人。
事實也的确是如此,作為前朝遺留下來唯一的皇室血脈,李老夫人是前朝唯一的标志了——曾經的亡國公主。
戲劇性的是,大令王朝的長公主,成了前朝公主的兒媳婦,兩人成了一家人。
繼而誕生了南甯王世子這樣的存在——既能算是皇親國戚,有着皇室血脈,卻又是前朝餘孽剩下的血脈。
這兩者讓南甯王府的地位,在整個京城顯得極為特殊。
無人來主動攀附權貴,但也無人會在明面上去踩踏王府的尊嚴。
長公主和當今陛下之間的兄妹感情,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母同胞,又都早早失去了娘,所以分外珍惜彼此之間的手足情。
這才有了當初長公主因着世子爹的容貌傾心,而主動下嫁,繼而給這個家掙來了一個王爺的封号。
當初李老夫人作為前朝公主,被先皇賜給了有着從龍之功的一個将軍,也就是如今世子的祖父。
所以這個地方曾經是将軍府。
等到長公主嫁到了華家之後,皇帝想讓自己唯一的同胞妹妹地位尊貴一些,就特意賜予了其夫君南甯王的封号。
于是這個地方就改成了南甯王府,擴建了四周的園子。
這才有了如今衆人看到的氣派樣子。
此事說起來牽扯衆多,也是那些知曉舊事的老一輩人啧啧稱奇的事情。
兩朝公主成了婆媳,還能相安無事的生活在一起這麼多年。不管背地裡有多少隔閡與龃龉,起碼明面上維持了和平。算是一樁佳話。
至少這體現了當朝皇帝,以及先帝是有容人之量的,能容得下前朝皇室無辜女子,這點無形中成了大令去招攬許多有識之士的一個佐證——讓人相信大令王朝的皇帝,有愛民之心,是明主。
此時在密室裡,無人開口說話。
李老夫人和長公主,都是目含疼惜地望着華宣。
“賜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是怎麼打算?”
還是長公主先開口說話。
“娘去替你打聽過,那姑娘除了家世低一點,容貌與性情的确是沒的說。隻是你若不喜歡,娘便替你去把這婚給拒了。”
長公主到底疼惜兒子,知道他裝瘋賣傻這麼多年,吃了很多苦。
她實在是不忍心在終身大事上,再叫兒子不順心,覺得委屈了。
靜默中,華宣終于開口。
“婚事不必,娘,我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