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變得一窮二白的墨箐開着極小型靈舟飛行在炙州的高空之中,覺得返程之路能這麼順遂真的是太感動了。
托萬珍橋的福,她持着千裡帆商會的特殊紫靈牌購置物件,得到了些許優惠。
這艘原本要價三十萬靈石,可乘五萬斤貨物的飛舟,硬是讓她少花了十萬。并且還順手打上了能夠在鎮世人皇麾下三州通行的空權印,省下往州府走的這一趟。
雖說這一把下去又窮了個徹底,但墨箐覺得:值了!
“就這麼喜歡這艘大船啊?”顔染一手一個小朋友,毛絨的暗橙色發絲蹭得小孩兒咯咯直笑,時不時還說上兩句逗逗小孩。
予玟跟梁又林瞧着湛藍的天空,興奮不已,被信任的長輩抱着時就更加大膽了起來,就差伸手去摸雲。
四年下來顯得有點早熟的予戈則站在墨箐身旁,直直望着前方。
“覺得跟姐姐她們玩無聊嗎?”墨箐不大會帶小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予戈搖搖頭,看了看滿臉天真的梁又林和抓着二家主脖子笑得開懷的予玟,忽低聲道:“家主,又林的靈芽已成熟許久,天賦定然不錯,自小養在墨家,未來必然可成戰力……”
轉着輪盤的墨箐挑了挑眉,紅棕色的眸子中泛出幾分驚訝,她微微低頭,看向還是個小矮個的予戈。
予戈也是頭一遭在家主這裡面對審視的目光,迫于來自血脈的壓力,渾身發冷,如針紮般,卻難以動彈。
很快收回了目光的墨箐重新笑得溫和。
“你比鳳生還成熟啊。”她随口一句感歎。
以賀望舒的教育方式,不可能将予戈單獨教得這般早熟,所以隻能确實是各人有各人的天性不同。
她自己的話,還是希望小朋友們都像鳳生似的天真些要好。不過在這個世界,确實盡早成熟,會容易走得更遠吧。
“家主……”予戈眸中露出些許迷茫,向來對她們寵愛有加的小箐姑姑,居然也是有這般壓迫感的。
“梁又林是你們兩姐妹的人,想要她踏入修行,該怎麼做,何必過問我呢?”墨箐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顔染放下有些玩累了的孩子們,任由她們跑過去拉起呆愣愣的予戈,轉身往船艙中跑去。她自己則伸了個懶腰,舒展舒展身體,順手就靠在了墨箐肩膀上。
“予戈才幾歲啊,對她那麼嚴格幹什麼?”
無臉女略有些責怪的語氣混合溫熱攪動在小家主的耳畔。
冷下臉的墨箐狠狠踩了她一腳。
“開船呢,不許跟我講話!”
吃了一痛的顔染嗷嗷叫了兩聲,随後才略帶委屈地趴在船杆上,像隻軟趴趴坐着站着又像躺着的貓。
“飛了這麼多天,是不是快到古音五院了?”
她換了個話題,往下望去,大地已經不同炙州那樣遍地熱土戈壁,轉而換上了青翠碧綠,還可明顯見到大量藍寶石般的湖泊表面。
徵州豐茂的水木不論何時看着,都格外養眼,最是符合一個人心目中對自然風光的最佳想象。
“是快了,最遲一天。”墨箐這次倒是沒有嗆她。
把天聊死的兩人沉默了大概半分鐘,确定小孩子們都在船艙玩瘋了,一時之間不會過來後。勞頓了許多天,還沒來得及說着推心置腹話語的墨箐别過臉,有些難以啟齒。
“在岷州時,如果沒有你,我應該很不知所措。”抛開面子講這些話,真是有夠羞恥。
“确實呢,糾結到甚至連無名果都贈了出去。”顔染晃了晃腦袋,壞心眼地逗回去。
“……”
墨箐深吸一口氣,磨了磨牙。
這家夥就不能有一天是正經的嗎?
“哎呀,娘子,為妻可從沒打算怪你。”無臉女笑嘻嘻的輕踩腳步挪了過來,極為熟練地捏過那瘦而有力的腰身,恍似一隻大貓整個軟在身上:“給你的東西就是給你的,想送給誰,相信小箐自己都有考量。”
“沒骨頭。”墨箐嘁了聲,不想聽道謝那就拉倒吧。瞧着面色平常,可那總是泛紅發燙的耳朵倒是将人出賣了個完全。
“待會去接鳳生,你可别再做出這般模樣,憑叫人笑話。”
“說什麼呢,我何時讓小箐之外的人見過這種樣子?”
“……我忽然有個壞主意。”
“小箐你——你想幹什麼?!”
——古音五院,夏音山,山麓處。
正是夕陽落下的恰好時機,學子們散了課後匆匆往自己的洞府或院落趕去,有些地方偏是要途經夏音山,才是偶然的一眼,便被迷了心思。
有個貌若天仙,生着一雙碧色眼眸,美得動人心魄,幾乎要揪住心口狠狠墜下的暗橙發女子,正滿臉生無可戀的在原地等人。
她的身旁有個戴着半個黑琉璃面具,隻露出一雙紅瞳,卻已窺得幾分谪仙靈氣,紮着高馬尾的少女。
兩人并肩站在一起,有學子悄然釋放氣息試探實力,卻仿佛被吞噬般空無,瞬間便被震了回來。
實力高強且如此昳麗俊朗的前輩,為何會在夏音山這裡等人呢?
不一會,就有許多看熱鬧的學子悄悄聚了過來。
“你這是想幹什麼?”依然不習慣露出整張臉的顔染甚至有些如芒在背的無措,隻是緊緊抓着墨箐的手。
那雙小鹿般的碧色雙眼搭上這張幼年神明般頗具萌态,又無意識間釋放着淡薄的臉,差點沒晃得墨箐失神。
“讓小鳳生在學院裡出出名。”她回握着,神色也不由得變溫柔了不少。
顔染略顯無語,之前沒露臉的時候,小箐對自己可不是這般好臉色。難道這張臉就這麼重要?!
不遠處,急着趕路的鳳生沒怎麼顧及手臂上纏繞的傷帶,興奮得連跑跳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身後拿着藥瓶的墨奉珺惱怒得不行,這才躺了多久,傷還沒好全,不知是突然發什麼瘋,連句話也沒講就奔出了洞府。
真就該讓齊聞立刻出關的!
披散着一頭烏黑長發的俊俏小少年從山路上踩着大步奔行而來,身上穿着獨屬徵院的火雲紋樣袍服,手臂上纏繞着的白色傷帶也絲毫沒有阻礙她的行動。
隻見她興高采烈地歡呼一聲,便紮進了那個紅瞳女子的懷抱。
“娘親!阿母!”
這一嗓子,險些将周圍悄悄往這裡關注的學子們都驚得出了聲,個個臉色都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