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顔康主動打開了門,雙眼中充斥着憤怒和失望。
雖然她就猜到,母親很可能會因為顔染的到來,賄賂邪修永寂,試圖殺死那兩人。
但真正面對母親的作為,她還是心痛不已,失望萬分。
身為城主之母,顔長富沒有将人民的性命放在心頭。
“康兒……康兒,你沒事就好。”
顔長富不在乎女兒對她如何,她隻是慶幸顔康沒事。
“顔氏長富,你可知罪?”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冰冷聲音出現在她的耳旁。
那是一張多麼眼熟的臉啊。
曾幾何時,這張臉的主人極為幼小時,還來過她的院裡,和她的康兒玩鬧着,打成一團,彼此抹着臉上的泥巴嬉笑。
還有那雙眼,那雙天工雕琢的寶石之眼,隻要看過一次,就永遠也忘不掉的蠱惑之眼。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饑荒的越發嚴重的境界下、一句“她是個值錢貨”中、于親生女兒跟“小雜種”的衡量上,都破碎了。
“都是我幹的、這都是我幹的!”
顔長富隻呆愣一瞬,有幾隻血色小蟲爬入了她的鞋底。
她瘋狂着,大喊道:“我知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幹的!”
“仙師會死,你也會死!”
“再也沒有人會報複康兒了——”
顔染看着她的癫狂,内心甚至沒有半分波動。
她并不像顔康那樣失望、憤怒、難過,隻是靜靜地看着,眸光清晰,周身有光芒驅動,很快覆蓋了整個連山城區域。
血色的蟲兒很快都在天道光照下化為污濁濃郁的血水,漸漸蒸發,又化為灰燼。
它們不過是低級煞氣,遠不到要讓顔染費勁的程度。
她抓住顔康和顔長富的肩膀,轉瞬傳送到死村之中。
“你可知,若不是我在這裡,整個連山城,必然生靈塗炭?”顔染指向雙眸血紅,幾乎喪失了理智的邪修永寂。
她捏過一隻血色蝴蝶。
顔康扶着母親,眼中不再有掙紮,而是咬着牙,将顔長富推了出去。
“今日,阿康就當從未見過母親。”她咬着牙,一點一點将這句話擠出來。
“你果真是仙師……”
顔長富絲毫沒有要責怪女兒的意思,隻是瞪着顔染,又看向跟墨箐對峙着的永寂。
“但那又如何?”
老人低聲癡癡笑着。
“我跟永寂大人許下了天道誓約,即便她将整個連山城都屠盡,我的康兒也不會有損分毫。”
“而你,還有那個墨仙師,都會被永寂大人殺死,魂飛魄散!”
顔康轉過身,她的目光再也不願意停留在母親身上。
她不知道,即便永寂使用着赝品特查令,居然也能爆發出這樣的力量。因為她給了母親最後的一次機會,才差點害得整個連山城變成人間煉獄。
“你的恨,留給天地吧。”
顔染往前行走着,踏入了那片血色的霧境。
“顔康,不論她認不認錯,都沒關系了。”
“跟邪修締結天道誓約的凡人,最終會有什麼下場,你身為城主,想必曾有接觸。”
昔年的玩伴,曾一同染色軟石當黃金騙人的堂妹,盲目孝順卻又有幾分良心未泯的女兒。顔康沒有回頭,隻是悔恨地聽着母親在痛楚中掙紮,被邪氣啃食的聲音。
如果那年她阻止了母親,沒有讓她害死長運大姨,沒有讓她趕走長文和長武兩位姑姑,沒有讓她對堂姐顔染趕盡殺絕,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