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布滿血絲的雙眼很恐怖,滿臉的土灰,嘴邊還挂着傷,唇間已經幹裂。
那隻小小的手先取了水,給小黃狗喝了兩口後,才自己喝了點。
把水還回去後,又小心地拿起幹糧,掰成差不多大的兩半,給狗咬一塊,自己咬一塊。
整個過程中都沒有放開過小黃狗,看得出先前到底有多少人嘗試從她手中搶走它。
“仙師大人……我叫顔桑,娘親和爹爹都死了,隻剩我和小黃。”她咬着唇,緊緊抱着狗,小狗就像是知曉主人的掙紮,也流出了眼淚。
“如果您要帶我走的話,請一定将小黃也帶上,它是我僅剩的家人了。”
有餘力的情況下,墨箐當然不會介意帶上一個小孩和狗。她伸手摸了摸小桑的頭,餘光看向看不出表情的顔染。
“這裡的人,都姓顔嗎?”
打從一開始她就覺得顔染不對勁。
桑,是很傳統的紡織植物。
染,是染缸的染。
兩人姓氏相同,取名的規則也相似。
“嗯、嗯,因為這裡是顔家村。”
小桑低着頭,聲音也很小。
“原本,幾十年前,有人改進了種地的法子,還留下了新的糧種,所以很久沒有發生過災荒了。”
“可打從半年前,我們的地無論種什麼都會枯萎,漸漸的連草也沒有了。”
“很多人為了躲災,都投靠遠方去了,隻有哪裡都去不了的才會留下來。”
她一點一點解釋着,中間有些磕磕絆絆,但不妨礙墨箐聽懂。
幾十年前……改良種植法?新糧種?
小家主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人就是顔染。
“都吃飽了嗎?吃夠了就快點把屍體都填埋起來!否則時間久了,就會爆發疫病。”
“不想死的都動員起來!”
還不等墨箐再提出疑問,顔染就已經開始了行動。
她頗為熟練地指揮着村民,語氣雖然不太友好,但越是這種嚴厲的仙師,才越為可靠,讓人信服。
青壯年勞力基本每兩人擡一具屍體,大概是因為幹糧确實給力,往返村莊墳場的速度快了不少,隻花了一個上午就全部搞定。
岷州多山地,偶發山洪,坡裡有什麼東西都容易被沖刷出來。
所以這裡的人們沒有必須将屍體埋進土裡的習俗,隻是蓋上一層沙子,鋪上草木樹葉,再拜一拜就算完成了送葬。
現在沒有草木樹葉,隻得先蓋層沙子了。
安頓過村民後,鑒于大部分人們已經恢複了理智,不會再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墨箐再度發放了一次幹糧,這次是五兩的分量,且沒有水。
顔染根據小桑的推薦,大概挑了十個面相老實的村民。
她讓墨箐在她們身上施放州府給予的護身法能,然後拿出跟村民同等的五百人份,讓她們去郊區另外的村落赈災後,再返進城裡放糧,放完後到城主府彙合。
再三警告過,不論她們帶着糧食跑到哪裡,仙師都能找到後,看着這十個人滿臉的惶恐,墨箐對顔染豎起了大拇指。
還得是從最底層爬到今天的大佬,禦人有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