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草遍布的山原之上,身形單薄的少年背着腹部鼓起的豹妖族,正埋頭向前飛奔。
她渾身浴血,背上的豹妖卻十分幹淨,隻有衣角沾到了些許鐵鏽味的紅。
“阿福、阿福,可以慢點了!”
豹妖的毛絨耳朵動了動,仔細感覺下确定了追兵沒有繼續追趕,急忙拍了拍少年的肩。
“是嗎……”
少年緩緩停下,漫山的高草被她硬生生開出一條路來,又像波浪似的,很快愈合。
她看向遠方喃喃自語:“怎麼辦,這個孩子怕不是等不到家主取名了吧。”
豹妖聽着她的嘟囔,有些氣急地敲在那顆榆木腦袋上。
“墨福!”
被狠狠打了個爆栗的少年墨福沒空出手來去揉腦袋,隻是腳步輕緩地繼續向前行走。
要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切還要從兩年前,墨秋晚和兔照與她在花浮原邊界暫且分頭行動開始說起。
她拿着家主給的豹妖族信物,也就是那件獸牙挂墜,來到了距離死地最近的妖族城池——萬岩城。
這裡果真就如家主所講,有不少人族商販往來,乃花浮原的邊沿之地,最适合做曆練的落腳點。
依照印象裡的囑咐,她将獸牙挂墜系在了脖頸上,前去敲響萬岩城妖主的府門。
本是期望借着這段關系,得妖主指點一二,有個曆練的目标,如此更好提升自己。
卻沒想到迎門的妖仆擡眼瞧見她脖上的獸牙挂墜,便面帶欣喜地将人強行拽到了一個形似擂台的地方。
有許多個年輕妖族聚集在這裡,目光齊齊地望向擂台之上,那個閃耀奪目,面若桃花,卻眸帶鋒芒的豹妖族女子。
“喂,你這人族,脖子上怎挂着我的信物?”
那是墨福第一次聽到豹妖金風的聲音,就如名字那般,有清風吹過,拂過發絲的涼爽,驅散了她多日來趕路的辛苦。
那時的她緩過神,拉扯住那個迎門的妖仆,這才曉得自己誤闖了豹妖族少主相看未來伴侶的小聚會。
作為那場聚會的不速之客、唯一的人族,墨福很是矚目了許久。
金風不屑于族中安排的介紹會,看在獸牙挂墜的面子上,随便找了個借口,将墨福強行留在府中,就結束見面,一躍回到自己的習武場。
誤打誤撞下還是得了妖主指點的墨福,在幾日的熟悉後,被推拉着帶到了習武場。
萬岩城妖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表示金風侄兒太難管。作為族中天驕,她的性子傲氣十足,不論安排多少同輩認識,都始終結不下半個朋友。
好在有墨福這個被額外留了下來的人族小輩。妖主如此說着,滿臉欣慰的将她指給金風做陪練。
于同輩中戰無不勝的金風起初不願,提出要與墨福親自比一場。若不靠年紀和法器外力,單憑實力就能壓在她頭上的話,她就心服口服,反過來給墨福做陪練。
想着好歹自己是客人家,墨福硬着頭皮上台,手下留情得不夠,還是幾招就将金風給擊出了場外。
或許是豹妖族都挺講信義的,金風沒反悔,一言九鼎,老老實實跟在墨福身側,甘願從主人家變成陪練。
日子久了,切磋也多了,一人一妖的關系逐漸好起來。
金風懵懂高傲,内心卻很柔軟善良。時不時就拉扯着墨福,興奮不已地要她多講講人族中行俠仗義的話本子,每每聽到感人處,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不知為何願意由着她胡來的墨福,幹脆備了一條白淨的帕子,順手就替金風擦擦眼淚。
莫名且溫熱的感情在她們之間逐漸發芽生長,不知是從何而起,當兩隻手緊握在一起時,要想抑制便來不及了。
墨福知曉自己不可能離開墨家,金風也不可能離開豹妖族,她們的感情到最後也難以有個結果。卻還是不禁想要沉浸其中,再多體會哪怕一秒,這些甜蜜與酸澀的滋味。
理智和家主定期的聯絡最終将她拉回。
她是金風,可她卻不是玉露。
她們不是相配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