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張揚的話,心魔出手的速度就會加快。”晖陽像是吃不飽似的,頻頻夾菜。有族人朝她搭話,她也笑一笑便結束話題。
太過遊刃有餘了,且沒有半點惡意。
如驚弓之鳥般的她側目看向與衆多族人舉杯的“晖箐”,思慮幾刻後,還是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那個人,可不是冒牌貨。”
晖陽壓低了聲音,神色自若,眼中又似有愧疚。
“什麼意思?”
墨華眉頭緊蹙,晖陽口中的“那個人”按常理來說,應當是指假晖箐,畢竟幻境中的一切影子都是工具,沒有真正的自我意識,更不可能知曉外界真相。
但晖陽實在太奇怪,她有着鳳生那般頑皮朗逸的孩童心性,又仿佛曾身負重任的一族精英。
或許她口中的“那個人”,跟假晖箐口中的“冒牌貨”,也就是外界墨家如今真正的家主,是同一個人。
“阿華,你太執着于短暫的過去了。”
晖陽放下碗筷,手指輕點桌面,不知何時開始,她們二人的周圍竟然擠滿了談笑的族人。
如木偶般僵硬的軀殼們面上的笑容愈發虛假,刺耳的咯吱咯吱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數幽暗的氣息正在腐蝕幻境。
“它們察覺了。”墨華隻是淡淡瞥了一眼正在逐步陷入黑暗的幻境。
在進入靈池前,那些黑袍人就已經說過了。
今夜,是吞噬心魔的最佳時期。
她在玄蒙教所學的功法陰冷至極,以魔為食,每一次的破關都是生死之争。
幻境棋差一著,但并未走到絕路。
“看來近些日子,阿華的本事增長極快,已是獨當一面之人了。”面對包圍圈,晖陽仍是坐在原處。
“你到底是誰?”
墨華并未轉身,隻是緊緊盯着遠處,虛假的晖箐渾身散發的淡淡紅芒。
要想真正吞噬心魔,勢必要與之一戰。
這也是玄蒙教所屬功法:吞天訣的逆天之行,提供給衆多教徒對抗心魔的第三條路。
不需決斷過去,不需尋找破局,隻需戰鬥、戰鬥、不斷地戰鬥!直到将對方盡數吞吃!
配合自出生起便打在自己身上的玄天魔印,墨華運轉周天,霎時血色氣息沖天,如域外煞氣般陰森的魔功之力震碎了幻境族人所圍成的人肉牆。
四處橫飛撒濺的血肉驚心動魄,所見之處不是腐蝕的紫黑色,就是碎裂的骨肉與血成河般流淌。
“不愧是背棄了家族,入魔修行的叛徒,面對這一張張熟悉的臉,居然也能毫不留情地将其崩碎。”
假晖箐背着手,紅棕色雙眸中隐約透露出笑意,渾身的殺氣無可掩蓋,也不想被掩蓋。
“叛徒一詞,談不上。”
正當墨華不想白費口舌與其争辯,就要出手鎮殺時,全然不受影響的晖陽緩緩開口。
“用我和她的面孔享受宗族擁戴,哪怕你隻是一縷魔氣,也會不舍得抛下這些吧。”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瞬間,晖陽的身軀逐漸變得透明起來,淡藍色的魂魄軀體幾乎如風中殘燭,搖曳間身影時明時暗。
魂魄真正的容貌顯現而出時,心魔渾身紅芒更加狂盛,面露懼意。
而墨華,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