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這個身着樸素衣裝、扛着銀色鐵鋤的無臉女子一同出現的,還有天空中隐約浮出的淺色雲彩。
她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修為境界,卻令死氣紛紛拜伏在身側,不敢貿然靠近。
“這一代的天道使者嗎……”鬼王喃喃道,眼中流露出懷念之情。
“娘子,你這臉色不怎麼好看啊,近幾日沒吃上什麼正常東西吧?”
顔染路過虛弱得出氣多進氣少的齊業裘時,停了下來,歪着腦袋笑問:“你可以許願,我救她一次。”
這個摳門的無臉怪!墨箐臉色略顯蒼白,但内心的叫罵卻一點沒客氣。
清晰感覺到對方正在痛罵自己的顔染,并無不滿和憤怒,隻是輕笑着等待回答。
“救下她,并保證她能安然無恙、活着、全須全尾的回到齊家。”
墨箐咬牙切齒,為了不讓顔染像鬼王一樣,承諾有空子可以鑽,她強調回去時一定要是活的。
既然願望已經許下,顔染當然也不會繼續無視幾乎快站不起來的齊業裘。她輕敲對方的發頂,不必施加什麼力量,隻是如此,就将其體内的死氣驅逐出來。
在旁側的鬼王心情複雜,它開口問道:“唯有背負天命下山的使者,才可更改人間軌迹,你這又是成親,又是幫助修行者的,就不怕天道責罰嗎?”
然而顔染并不理會她,隻是路過時,眼中透出幾分怪異。
上代天道使者比她恪守本分多了,傳承下來的記憶也多是天道神術的規整重修,其中對死氣的應用,倒确實是那人開創,其中不乏某些極陰幽鬼的身影。
而這隻鬼王,新生不到五年,應該猶如白紙一般,哪來知道這麼多有的沒的?就連她的觀測之力,也無法探究其中。
她緩步走到已經化作一攤扭曲爛肉的陰煞前方,拉住墨箐的手,語氣中帶着些許戲耍之意:“讓為妻來教你,雷法除煞的内核。”
好油膩,這家夥心情怎麼這麼好?墨箐想把手縮回來,但轉念一想,雷法修到極緻本身就會攜帶一縷天道氣息,讓顔染來教應該是事半功倍的。
結果她剛一放松,兩相元素初碰撞,跟随顔染而來的淺色雲彩便降下兩道紫黑色雷電。一瞬間,從指尖開始,有細微的雷絲穿進體内,直擊丹田!
靈氣腔壁震蕩不已,五柱靈根牢牢紮根,巋然不動,那一滴青綠色的蛇妖靈血閃避過雷絲沖擊,并無波動。
像是在尋找寄宿之物那樣,雷絲在丹田處打轉了一會,随即選定了火相靈根,附着在它的尾部,留下淺淺的紫色花紋。
陰煞被紫黑色雷電正好劈中,隻一刻,怪叫聲尖銳刺耳,即便爛肉身軀已然灰飛煙滅,臨死前的凄厲聲響卻仍回蕩在天地之間。
“學會了嗎?”
顔染很快松了手,一臉輕松。
“學廢了。”
墨箐看了看自己的手,剛剛除了冬天被靜電紮了一下的感覺之外,啥都沒有,丹田一瞬的動蕩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混雜着死氣的雷電轟然降下時,帶來的震撼。
這還不如沈同裳教的呢。
“既然陰煞已除,你也用不着消耗生魂來維持封印了,可以放我們走了吧?”她扭頭看向鬼王。
“無威脅”的印記重新變回了金色,讓墨箐多少有點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看來以後不能無條件相信這個“無威脅”的标簽,很可能目标人物的确沒有惡意,但要你做的事情就極有可能要你命。
“自是可以。”
沉默了一會的鬼王回頭走去,看了一眼略微失神的齊業裘,想到昔年往事中的自己,不由得輕歎一聲。
“這就要走了?你不是叫我過來種地嗎?”
還在狀況外的顔染摸不着頭腦,她就是循着墨箐的方向過來的,這塊地方又大,還沒什麼障礙物,不種點什麼也太可惜了。
“哦,你玩你的去吧,玩夠了再自己回去。”
墨箐甩掉她順其自然就牽上來的手,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樣子快步走去。
一拍齊業裘的腦袋,讓她回過神來,拽着衣服跟鬼王一起離開這裡。
“箐箐好絕情啊。”顔染默默揉了揉被甩掉的手,掏出一包被她用死氣煉化過的種子。
正好這裡有個水池,填上土以後,就像個菜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