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予苦笑,他從未做過什麼喪盡天良之事,就算他躺平,就算他與人為善,就算他努力改變劇情,好似都改變不了結局。
他會死的,原本以為病死也算是壽終正寝,如今看來都是奢望,他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
他身體裡釘有十二根誅骨釘,将他所有的靈氣都死死鎖住,如今的他,還不如一個普通人。
方慕予不知被鎖在地牢裡昏迷了多久,睡睡醒醒,不知歲月,每次睜開眼睛時都是一片漆黑的景象,有的時候他都懷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江墨穿着夜行衣偷偷潛入地牢時,幾乎感覺不到師弟的氣息,他驅動靈力探尋了好久,才在地牢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師弟消瘦的身影。
他的氣息微弱的幾乎不可探尋,整個人單薄的不成樣子,蜷縮在地牢一角,江墨真的很難想象眼前這個人,就是傳說中光風霁月的祁雲仙尊。
還好他今日來了,不然他給他一種命不久矣的錯覺。
江墨蹲下來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将裴極給他的固元丹塞入方慕予口中,不多久,昏睡的人便幽幽轉醒。
江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解開鎖住他手腳的鐵鍊,“沈季同聯合其他兩位長□□同判定了你通敵和殘害同門的罪名,再過兩日就要将你投入地火岩漿中,你快逃吧!逃過無妄海……”
方慕予緩緩擡起頭,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你為什麼……要幫我?”
江墨清隽的眉目皺在一起,“我總覺得那些事情與你無關,你活不了多久的,實在沒必要那麼做。”
江墨将鬥篷披在方慕予身上,擔心的囑咐道:“一會出了地牢有一條隧道,你隻需一直向前走,大概不出兩個時辰就會走出缥缈九重的勢力範圍。”
“還有,你走了就不要回來了……”
方慕予扶着牆撐起身體,艱難的說了句“謝謝~”
方慕予不知道江墨用了什麼方法将地牢的守衛都支開了,他們順利的走出地牢後進入了一間空蕩的屋子。
江墨用靈力打開了一扇暗門,方慕予緊随其後。
一條狹窄的通道仿佛長的沒有盡頭,沒有靈力在身的方慕予在隧道中行走,呼吸都有些困難,到最後的時候隻能扶着牆壁,一點一點向外移動。
他們在隧道中足足走了三個時辰,方慕予才拖着殘敗的身體走出了缥缈九重。
出了隧道後,視線豁然開朗,他們身處于深山老林中。
江墨看着憔悴的師弟,心中五味雜陳,“你身體裡的誅骨釘是門中禁器,上面又被長老施加了禁術,我沒辦法幫你拔出來,或許過了無妄海,那邊能人志士衆多,或許有人能拔出來也說不定!”
“謝謝你,江墨師兄!”
江墨拍了拍他肩膀,給他留下了一個離去的背影。
方慕予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生的希望,但總要是往前走的,也許無妄海的另一側是天堂呢……
方慕予用素色披風将自己圍的嚴嚴實實,他用了三天的時間走出了深山老林,在第四天的清晨抵達了山下的青禾鎮。
……
鏡黎自從那日落荒而逃後,便一直有意躲着師尊,他既想完完全全的擁有他,又不想被他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此矛盾的感情每日每夜折磨着他。
他實在是太想師尊了,就算師尊打他、罵他、怨恨他,他也想見他。
當他再次潛入缥缈九重來到地牢時,早已不見師尊身影。
那些‘正道中人’說他畏罪潛逃,對他布下天羅地網,大長老下令全力追查他的下落,必要時格殺勿論。
師尊能逃去哪?他被誅骨釘釘住了全部修為,身上又帶着傷,就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他能逃去哪裡?
鏡黎長這麼大沒怕過什麼,如今一顆心卻忐忑不安,比起師尊下落不明,他更怕他被其他人先找到,那是他的師尊,他怎麼能容忍别人傷害他!
而全力追殺白慕的沈季同發現,一同追尋白慕的還有魔教中人,他将這個消息在仙門中散播出去,很快祁雲仙尊叛逃仙門的消息就在修仙界中傳開了。
一衆修士将仙門被滅的慘案按到他的頭上,一時間祁雲仙尊成了修仙界的過街老鼠,仙門百家恨不得将他除之後快。
方慕予灰頭土臉的裹在披風中,早在幾天前他就發現,他途徑的所有城鎮裡都貼滿了他的畫像,罪名好像是殺害同門,被判仙門之類的。
他看得匆忙,隻匆匆幾眼就心虛的躲開了。
任誰也不會想到,昔日裡高高在上,為仙門百家所敬仰的祁雲仙尊,如今還不如一個要飯的乞丐體面。
“大哥,你們這馬車是運鹽的嗎?”
“走走走~要飯去飯館要去~”
方慕予頂着一頭亂發,臉上塗滿了烏漆嘛黑的塗料,趕馬車的大哥還以為他是要飯的,揮揮手将他趕到了一邊。
方慕予被他一推,直接癱倒在地上,虛弱的好像要病死當場。
“咳~咳咳~大哥,你可憐可憐我吧!我身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朋友了,就隻希望能到妄海城讨口飯吃~”
妄海城離無妄海不過半天路程,若是能借助馬車到達妄海城,那他離自由又近了一步。
大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家裡沒有任何親人朋友了?”
方慕予點頭。
大哥長歎一口氣,可憐的看着他,“也是個命苦的人,我這次去妄海城是為了進食鹽回來賣,左右去的時候也空着馬車,你上去吧!”
方慕予連連道謝,一瘸一拐的爬上了馬車。
馬車颠颠簸簸差點把方慕予的心肝脾肺颠出來,想着即将抵達的無妄海,方慕予的一顆心也懸着。
過了無妄海雖然脫離的仙門百家的追捕,可卻到了魔族境地,誰知是不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