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予大婚之日,南宮璃站在離禮堂很遠很遠的位置。
他的皇叔身穿一襲紅衣,墨色長發被一支金簪束起,眉目如畫,身姿似傲立在高嶺之巅的雪松,貴不可攀,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男子。
他的臉上挂着笑容,遊走于賓客之間,好像今天真的是他大喜的日子。
可是今天确是南宮璃長這麼大以來,最酸最苦澀的一天,他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到最後醉倒在喜房前。
應酬完賓客的方慕予回來的時候,瞧見他倒在門口,命人将他扶了起來,“本殿下今日大婚,皇太孫高興貪杯,還不把人送回府!”
說完,他便推門走了進去,完全不去理會在門外撒潑打滾不肯走的南宮璃。
新娘子身穿大紅色喜服坐在床上,緊緊抓着手帕的手,昭示着她此時的不安。
隔着頭紗,卓腕鑰聽到南宮慕予進門的聲音,卻遲遲不見他有下一步的動作,她知道的,若是不父親,她是沒有機會嫁給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的。
她又怎麼會不知,宸王殿下根本就不愛她……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喜燭都快燃盡了,卓婉鑰忍不下去,自己扯開了紅蓋頭。
她的視線停留在身着同樣大紅喜服的南宮慕予身上,此時他正一個人坐在桌前喝酒,見她扯開了紅蓋頭,對她莞爾一笑。
一瞬間,卓婉鑰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殿下比她想象中還要俊美,美的不似凡人,像九天之上醉酒的谪仙,就連喝酒都如此高雅出塵。
卓婉鑰見他有些醉了,連忙上前扶起他,“殿下,您不要再喝了,妾……”
方慕予回了她一個眼神,冷得卓婉鑰直接跪在了地上,“妾對殿下絕不敢有半點冒犯之意~”
這個讓她既尊又愛的人,成了她的夫君,卓婉鑰那還敢有别的奢求。
方慕予挑起她的下巴,冷言冷語,“别以為本殿下不知道你父親和你兄長在暗中謀劃什麼,他們送你過來,交代過你什麼吧?”
卓婉鑰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我既嫁給了殿下,就是殿下的人了,怎麼敢去害您~”
卓婉鑰一邊哭一邊從衣襟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來之前父親和兄長交給我的,他們讓我每日往殿下的飲食中加一點~”
“婉鑰知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心系殿下,斷不會謀害殿下~”
卓婉鑰哭得情真意切,“我知道殿下不喜歡婉鑰,但是殿下不要趕婉鑰走,那怕能在您身邊為奴為妾,婉鑰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哪怕殿下趕她走她也不會走的,哪怕是磕破了腦袋她也要求殿下留下她。
“你是本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何須你為奴為妾?時間不早了,扶我去休息吧!”
卓婉鑰自是不敢有半點逾越之舉,扶着方慕予上-床之後,自己邊守在床鋪邊,她想用帕子為殿下擦去額頭上的細汗,但一想到殿下不喜歡外人觸碰,終究是沒有伸出手。
“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這麼大的床榻,還容不下你了?”
方慕予的一句話在卓婉鑰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殿下這是讓她上榻休息嗎?
就在她遲疑之際,方慕予往裡面挪了挪,給她在外側留下了一個位置。
卓婉鑰心若擂鼓,小心翼翼的挪上了床,卻連眼睛都不敢閉上,她和殿下躺在同一張榻上!
她在夜色中看着方慕予的側臉,幾乎一夜未睡。
方慕予心道,真是個單純的女人,可是為了完成他的計劃,他不得不利用這個女人。
第二天一早,方慕予在‘新夫人’的侍奉下吃早飯,就聽見下人來報,缙家三公子缙塬求見。
一頓飯也不能吃消停了,方慕予放下手中筷子,示意卓婉鑰不用等他,疾步走了出去。
書房裡,缙三公子繃着一張臉,好似一夜間成熟了不少,哪曾想,他剛一開口就破功了。
“殿下明明不喜歡丞相女兒,為什麼不拒絕?”
感情就是為了這事來的,方慕予心想,“這天底下那麼多事,是你不喜歡就可以不要的嗎?”
那老頭子的兒子斷了一雙手臂一條腿,若不是他妥協,他必定會在南宮璃身上千倍百倍的償還。
好不容易讓他們抓到了把柄,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缙塬激動的走到方慕予身邊,“說到底你都是為了南宮璃,為什麼非得是他!值得嗎?”
值得嗎?方慕予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無路可選,“你這次從軍隊裡跑出來岑将軍知道嗎?早些回去,别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