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不是塵世中人，你現在又讓我說些什麼呢？況且我說了，你自己又願意聽嗎？”

先帝這句話剛剛說完，陸烨、孫伊雅和蘇文瑞三人對着先帝也是若有所思，似乎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之中。

平心而論，陸烨、孫伊雅和蘇文瑞三人都是先帝在世時候一力提拔的大臣，要是願意的話，他們是真心願意一輩子效忠先帝到死，但先帝性格多疑苛刻，并且剛愎自用，這三人卻也隻能個人有個人的結局了。

皇帝這個時候也是急了，他急忙說道：“父皇，雖然大胤祖訓是說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但是現在松遼部落繼續蠢蠢欲動，大胤未來是十分需要一個在軍事上更有天賦的皇帝啊！”

皇帝說完後，先帝自己還沒說什麼，單單是陸烨、孫伊雅和蘇文瑞三人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這三人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對于大胤王朝德才兼備的忠臣，他們理智上明白，選擇有軍事天賦的齊王作為繼承人，對于大胤的未來可能會更好，但他們作為大胤士大夫的感情上卻感覺太子性格寬仁，若是當了皇帝，必然對他們這些士大夫們是有好處的。

隻是他們明白齊王上位的好處，但是其他人可不這樣認為，若是強行扶持齊王，再惹出什麼意想不到的内亂來，其實也對于大胤王朝的安危不利。

況且齊王本人為了自己的嫂子居然幾次三番拒絕皇帝安排的婚事，雖然說明這人是一個很純粹的好人，但在大胤朝廷上，越是這種人，越是混不好。而齊王直接拒絕婚事這件事情上來看，齊王本人在政治手腕上其實是不夠圓滑的。

雖然先帝本人處理自己的事情上處理的是一團亂麻，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他兒子孫子的種種事端，他本人卻看得很清楚。

最後，先帝還是說了他在政治上的這些肺腑之言。

“你勤力，才智，氣節均不如朕，但勝在天性忠厚，性子仁弱，倒也勉強坐穩了江山。太子他很像你，雖然可能才能有限，但好歹能穩固住人心。隻有人心在，大胤的江山就不會有徹底覆滅的一日。”

說完這些話之後，先帝恐怕皇帝不接受自己的觀點進而狗急跳牆，他又順口說了一句：“況且命運的事情，其實沒有人能夠完全看得明白。”

對于先帝的這些話，皇帝顯然有些不認可。

“隻可惜兒子當這個皇帝，其實當得也十分辛苦，兒子覺得太子要是當皇帝也很艱難。”

先帝看看太子，又看看齊王，最後也隻是如此反駁。

“你自己覺得你和太子當皇帝很辛苦，其實齊王這些人當皇帝可能比你和太子當得還要難受。你覺得太子不适合當皇帝，但齊王其實本心也未必願意想要當這個皇帝。”

先帝這句堪稱石破天驚的話剛剛落下，齊王和太子自己還沒說什麼，皇帝自己直接跳出來說道：“父皇，這怎麼可能呢？兒臣感覺齊王明明很想當皇帝的樣子。”

先帝冷笑一聲，然後淡淡說道：“那是你覺得，其實并非如此。你這個好兒子當皇帝隻是為了他皇嫂，要是讓他在娶皇嫂和當皇帝之間選擇，朕覺得他很有可能還是棄皇位如蔽履。”

看到先帝這樣一副冷漠而略帶幾分譏诮的小表情，太後和陸烨、孫伊雅和蘇文瑞三人都感覺以前那個自己熟悉的先帝似乎又回來了。

至于皇帝，他自己聽了先帝的這番分析之後，再聯想自己好大兒齊王拒婚的所作所為，其種種都是為了像太子妃表白，并非有利于他争奪皇位，也不得不在現實面前承認先帝說的話其實很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