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羅斯往周圍瞟了一眼,可以看見,這群家人們正集體躺在床上裝睡。呼噜聲都裝的有模有樣的。
他歎了口氣,認命的走上前去。西奧多看起來非常平靜,他沒有理艾普羅斯,徑直走了出去。
“艾普羅斯,跟上來。”
艾普羅斯沒有反抗,順從地跟着西奧多走了出去,懷裡還抱着那個木箱子。他們穿過陰暗的長廊,來到空空蕩蕩的院子裡。
他們剛走,房間裡就爆發一陣歡呼。這些少年們也不裝睡了,趁着沒人看守他們,一個比一個鬧的歡。
而這一切,艾普羅斯也沒辦法感受到了。他現在正站在院子裡,接受西奧多的質問。
“你為什麼要逃跑?”,西奧多壓制着怒火,盡可能和藹的問他。“你明明知道,隻要過了最後的考核就可以加入晨曦教會了。”
艾普羅斯安靜地看着他,沒有回答他。過了許久,他才開口。“我不想去教會啊,我又不信明陽。”
看着艾普羅斯這副樣子,西奧多無奈地捂住了頭。“晨曦教會并不在意信仰的深淺。他們在意的隻是你做出的事。”
“隻要你心地善良,熱于幫助别人,都是明陽的信徒。”
鬼信啊,隻有小孩才會信這種話。
“哦。”,艾普羅斯眨了眨眼,他開始解釋說“那不是很好嗎?有的是人當他的信徒,所以為什麼我要加入教會。”
為什麼?
西奧多對這個油鹽不進的家夥已經絕望了。比你大的孩子都被愛心之家放出去自力更生了,不僅如此,還欠下了一大筆撫養費等着他們去還清。
而加入了教會不僅能讓這些債務一筆勾銷,還能保證你終生吃喝不愁……
他開始懷疑這孩子是不是被教的有點天真單純了。艾普羅斯好像看清了他内心的想法,說出了一句讓人更為窒息的話。
“錢這種東西,不是挺好賺的嗎?”,艾普羅斯擡頭,直視着他。隻要不被抓到,錢什麼的,确實是很好賺。
偷竊,搶劫,賭博,殺人,隻要他想,他可以随時都能得到那些錢,如果不是因為愛心之家看的太緊的話……
唉,西奧多放棄了,這又不是幾十年前戰争剛剛結束的時候。他搖了搖頭,晃出自己雜亂的思緒,轉而詢問艾普羅斯。
“不想進教會,那你想幹什麼呢?”,他的怒火已經随着剛才亂七八糟的思緒一塊兒散去了。
現在他準備改變戰術,試圖把艾普羅斯從邪道上拉回來。
果然,艾普羅斯聽進了他的話,開始思考起來。沒過多久,他就給出了回答。“我想……去旅遊。”
“可以啊。”,西奧多沒有反駁他,而是耐心的跟他解釋。“但你要有錢,非常非常多的錢。如果你沒有錢,去哪裡都活不下去。”
“我可以一邊旅遊一邊賺錢。”,艾普羅斯解釋說。但很快被西奧多打斷,“你的吃住怎麼解決,誰給你付錢?”
“我可以找一個人來給我付錢。”,艾普羅斯很快想到一個主意。又被西奧多給拒絕了。“那不是你自己的錢。”
眼見他們這樣說了好幾輪,談話還沒有結果。艾普羅斯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于服了軟。
“好吧,我留在教會。”,艾普羅斯極不情願地說出了這句話。“忘了跟你說,我之前其實已經向教會提出了成為外部人員的申請。也就是說,我不久後會過來給教會的人打打下手。”
“那你這是?”,西奧多有些語塞。艾普羅斯低下頭,做出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隻是試探一下你而已。”,說完,他擡起了頭。“你就這麼想我留在這嗎?”
“也不是。”,西奧多大大方方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想讓你以後過的好一點。”
艾普羅斯看着他,像是在判斷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其實沒有你,我也會留在教會的。”,艾普羅斯誠懇的說。
其實這是騙人的,隻是為了讓西奧多相信他艾普羅斯才這麼說。果然,西奧多看起來已經相信了的樣子。
“………”
“對了。”,艾普羅斯把手中的木箱子遞給他。“這個給你,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給我的。”遞給他木箱子以後,艾普羅斯就頭也不回地跑走了。留下西奧多一個人在原地。
西奧多打開箱子,看着裡面的東西。發出了一聲歎息。這個月,她又來送東西了。随後他把箱子合上。帶着箱子走進了愛心之家的深處。
………
房間裡到處都是散亂的枕頭和被子,關系好的少年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麼。這些孩子叽叽喳喳的聲音快把屋頂掀翻了。
吱呀———
門開了。艾普羅斯走進來,那些少年們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一時間,居然沒人搭理他。就連最想找他說話的菲特,都被安格斯拉走了。
艾普羅斯對于這樣的場景也是習以為常了。他走過擠在一起的床和嘀嘀咕咕的少年。走到了屬于自己的床位,坐了下來。
他的床位在房間的角落裡,孤零零一張床放在角落,一擡頭就可以看見這皎潔的月光。和房間另一邊的熱鬧非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群少年們有意無意的,都放輕了說話的聲音。他們擠在一起,悄悄地看着角落裡的艾普羅斯,見艾普羅斯對他們的行為有反應,說話聲不自覺又大了起來。
艾普羅斯絲毫不被他們打量的視線影響,躺在床上,蓋好被子。閉好眼睛開始睡覺,那群少年們還在聊天。
“安靜。”,艾普羅斯忍不住喊到。聲音就好像被偷走了一樣,再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在黑暗中,少年們各個睜大眼睛,僵住身體。就好像一群炸了毛的小貓一樣。
聽到艾普羅斯呼吸聲逐漸平緩,知道他已經睡了。他們也放松了下來跟着一起躺下來,乖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