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龐紳勳愣是忍到額頭的青筋迸起交錯成了一張蜘蛛網,外面也再聽不見孔峻熙踩着地闆的叭嗒悠閑皮鞋聲音,才放松了對身體的全面控制。
他攥着拳頭,渾身顫抖,目光陰澀,憤憤地對着孔峻熙剛剛離開的門闆啐了一口,又轉身對着還殘留着他一身騷氣香味的辦公桌用力踹了一腳。
“媽的!”
誰料一腳下去他的心硬了肌肉沒硬,桌子卻硬氣地用反彈力差點把他的腿幹成了骨折。
龐紳勳抱着腳,一邊像隻滑稽的胖狐狸一樣來回在辦公室裡用獨腳發出悶雷般的巨響,導緻樓下的主播們疑惑地擡起頭來看着天花闆,好奇是誰在擂鼓,一邊罵罵咧咧,肉疼被迫多分出去的四成錢和待會兒必須得賣的奢侈品牌表。
他就知道孔峻熙這厮沒安好心,那麼痛快地答應四六分成也太詭異了,那個人做事一直是随心所欲的,讓人摸不清他的路數,在結局敲定之前誰也不知道孔峻熙下一步會做什麼,主意會不會改。
同時,啪嗒一聲,藍色的手表掉在地上,幾粒星閃閃的寶石掉了出來,龐紳勳心疼地去撿,卻忘了自己還在笨拙地用兩隻手抱着一隻發疼的腳,于是樓下的人繼擂鼓聲之後隻聽到噗咚一聲巨響,卻不知道他們的胖主管此時狼狽地自己把自己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摔了個狗吃屎。
離龐紳勳辦公室最近的一處單人衛生間裡,孔峻熙迫不及待地搓洗着手,每次為了逢迎那些家夥被迫跟他們做一些肢體接觸時,他都必須強忍着心底裡惡心反胃的感覺。
每次的事後他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找個沒人的洗手間好好清洗雙手,不然就感覺自己被玷污了,連續好幾天的心情都不會好。
另一邊沺恬伊從辦公室裡離開以後内膽就跟換了一樣,眼神裡再沒有之前的柔弱,變得堅定不移,像一位戰士,仿佛在那間辦公室裡接受了浴火重生。
隻不過她眼睛裡的清純也跟着不見了,這樣子的她像着了魔,鐵了心要*貸整容。她還特地在手機上查過,按照自己目前的财力,隻有那種方法才能拿到最多的錢,足夠完完全全的讓她改頭換面。
她這個人有點一根筋,不管什麼事,既然要做,就會做得很徹底,就像現在既然決定了擺脫這副給自己帶來不幸的容貌,她就不會隻是動動鼻子,切割雙眼皮或者是削去下巴這麼簡單,而一定是把整張臉都換掉,換得和之前的自己似是而非。
孔峻熙給她進行的“儀式”很成功,恬恬徹底被洗腦了,她的大腦依然完整,隻是被洗得換了一種根本不屬于她,甚至有點不健康的顔色。
龐紳勳又給她發來了消息,催她去商量整容的事,恬恬才想起來自己剛才還沒等到他就先行離開了。不過她離開有自己的原因,在做那麼重要的事情之前,她想先出來見見放不下的人們,算是給現在的自己辦一場活着的,沒有形式的葬禮。
她去找了喬佳欣,喬佳欣的表情很複雜,最後在恬恬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叫住了她,良心發現地試圖挽留她,可是恬恬卻沒有停留。
她告訴喬喬,過去的這個恬恬很快就要死了,這大概是我最後用這副樣子來見你了,下次再見到,就是嶄新的沺恬伊。
她明白,幸福快樂的自己生命之火已經黯滅,即将死亡,換之的所謂“新生”,其實是一條不歸路。這場告别,是她想把自己最後單純天真的美好樣子讓朋友們記住,就像一顆糖,留在記憶裡,難過的時候希望自己的這張笑臉還能夠鼓勵到他們。
恬恬知道身邊的這些夥伴其實喜歡她現在的樣子,但是她不敢肯定,之後的更多人呢?這個世界上可不是隻有這麼一小部分人,她必須改變,用“高端”的審美迎合所有觀衆的口味,才能成為擁有更多權力的人。
手握權力代表的不是害人,不是壓迫人,而是自由,是她和喬喬,他們所有的這些主播一起渴望的自由。
喬佳欣在恬恬走了之後蹲下來哭了,她知道她肯定是被洗腦了,她太清楚她的性格,單純、執拗,如果不是某個人出來說服了她,她不會一根筋地去毀自己,明明她現在的這張臉才最能走紅,明明她以前那麼珍惜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