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裡的時候,通常拉着窗簾,不開門,也不通風,大腦時刻是混沌迷茫的,跟被吃掉了腦子,隻知道遊走的屍體似的,連走兩步路都有氣無力,拿個鍋都感覺會因為纖草般的手腕,随時把鍋給摔了,自己再迷迷瞪瞪地踩到鍋上栽個跟頭。
要知道,平時的他可是很精明的。仿佛工作時積攢的疲憊,會全部堆積在回到那間安全的屋子裡,獨處時爆發。使得他一進屋子,仿佛就喪失了靈魂,真正的“放空”自己在休息。
可是鄒木玮覺得,這樣休息是無效的,反而在給身體增加負擔,隻會越來越累。
而且孔峻熙家裡一旦有不熟悉的人或者是陌生人在,他的狀态就又會變回冷酷睿利的感覺,哪怕是他這個貼己的人在旁邊,他也并不是百分之百放松下來的。
他似乎永遠在警惕,哪怕現在地位已經做到了行業的巅峰,一般人再撼動不了,他也仍舊像一隻需要保護的脆弱動物,對于踏進自己方圓幾米之内的,哪怕是一陣風也要提心提防。
鄒木玮又不由得有些好奇,或者一直以來都比較好奇,孔峻熙在做主播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麼,導緻他變成現在這樣金玉其外,内心卻早已經是一團敗絮的狀态?
對于手底下這個金牌藝人的過去,就連他這個經紀人兼助理也一無所知。或者說,除了孔峻熙自己之外,似乎再也沒有人清楚他以前的模樣。
就像被韓國公司包裝過的藝人,當紅的時期,曾經和出生就是個謎,隻有在鏡頭面前的時候,他才是那個被冠以藝名,擁有光鮮身份的“藝人”,在别的時候,他或許隻是個被未知力量所操縱着的無情布偶。
他又像馬戲團裡永遠的紅角——小醜,在台前不分白晝黑夜,不知疲憊地取悅衆人,隻有剩下孤獨一個人的時候,才敢脫下全部的僞裝和面具,放松下來享受疲憊。
因為小醜就像聖誕老人,是不能被别人看到卸甲的,或者說,隻有小醜是“小醜”的時候,他才能拿起才藝作為武器賺取金币,從而在社會這個大舞台上保護自己過活。
離了舞台的小醜,脫離了小醜外殼的“小醜”,才是一個真正的小醜。
兩者,前者是名詞,後者是形容詞。
謝幕之後,演員不再演戲,不演戲的演員沒了任務,裝塞的靈魂被抽離,隻剩自己,那就是他原本的模樣,一個小醜。
因為是小醜,所以當然不太美麗,不管是外殼還是行為,或者是那一團敗絮,沒有丁點靈魂可看的内心。
小醜的靈魂去了哪裡呢?在決定成為演員的時候,就已經作為代價被抽離抵押了,抵押給了金币。不管這演員的身份小醜是不是自願要的,總之現在結果已經成了定式。
要想推翻,小醜就得失去作為演員的“小醜”身份,演員是好看的,所以那樣沒有了金錢、名譽和鮮豔外表的小醜,成為了真正小醜的醜角,他還能接受自己以那副卑鄙醜陋的模樣,真而貧窮的出現在現實舞台上,曾經愛慕他的所有觀衆面前嗎?
他能接受觀衆對他散發着腥騷腐臭味的真實醜臉和爛腦袋丢菜葉子嗎?
孔峻熙現在還是個舞台劇小醜,所以對于光鮮的他來說,疲憊是一種奢侈的享受,早期的他隻要感到疲憊了,就會被落在很多人後面,就會“餓”死。
而脫離了“小醜”的身份之後他其實什麼都不是,所以他不會丢掉這個光鮮的自己。
除了精神上的特殊情況,孔大明星的身體也似乎是鐵打的,他的皮膚浸泡了冰水和燙水這些溫度極端的東西之後,不出一會兒就會恢複如常,從三層樓高的地方跳下去依舊活蹦亂跳的,去醫院檢查一點事都沒有,吃味道很奇怪的東西不會覺得難受,也沒什麼過敏源。
包括像他衣服上這種貼身的金屬裝飾,大夏天人的身體為了排毒容易出汗,被汗水和熱氣侵蝕之後皮膚會變得比較敏感,很多人會被這種硬東西磨得不舒服,甚至過敏紅腫,孔峻熙卻愣是哪怕在高溫攝影棚裡穿铠甲也一點事都沒有。
鄒木玮和化妝師都覺得,這種不僅是鐵打的,就算有問題也輕易不上臉和外顯的體質,還真是天生藝人聖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