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至于喬佳欣在害怕什麼,她其實害怕恬恬對自己徹底失望。她之所以敢這麼胡鬧,甚至不顧恬恬本身的貞潔問題,哪怕是當着她的面為金以娜的新視頻鞍前馬後地跑,她都沒有心虛過。
那都是因為她知道,不管她做什麼,以沺恬伊的好脾氣和對自己的喜愛跟包容程度,她都不會真的對她失望,不會徹底的,完全地跟她翻臉。隻要自己回頭,放低姿态,誠懇地解釋,兩個人就還有機會能和好。
所以她才敢肆無忌憚地獨狂綻放,但是被金以娜用攪和的方式那麼一提醒,她突然就沒有狂妄的底氣了。金以娜剛才那一通不僅僅是出于惡劣的天性來故意破壞她們的友誼,更是專門來提醒她這個新的“喽啰”,她究竟是屬于哪一方陣營的。
那個女人哪怕手段爛,心性也比較高明,不是個能輕視的存在。她知道在關鍵的時候踩上一腳,挑唆幾句,來破壞自己和恬恬的感情,而這樣做,她也就會更加順利地鏟除掉兩個威脅。
喬佳欣心裡感慨道,在這個地方,為了所謂井底之蛙般的“光明未來”,人和人之間不再交心,再好的朋友和戀人都會背叛,會反目成仇,無一例外地會鬥個你死我活。
怪不得井底向來是臭的,越往上的地方才越幹淨,除了厲害的人,其它的,都會變成井底的養分。思維跳脫出井口時蓦然回首才會發現,原來這口“井”本身就是個吃人的怪物,不應該存在于世間,應當被銷毀。
在正義的鐵具到來之前,她們這些渺小的井底生物隻能不停地互相鬥争撕咬,就算盲目,就算暫時找不到目标,也要堅強地活着,等待陽光普照井底的那一天,再向藍天跪着贖罪。
就在喬佳欣因為不安和沒底氣,心裡面胡思亂想的時候,恬恬松開了握着她的那隻手。手被放開的一刹那,喬佳欣心裡空了拍,大腦跟着心髒停滞了,所有的感覺都湧到了空落落的手上。
她害怕了。
但是沒讓她的心孤單寂寞多久,恬恬就捧住了她的臉。她的一雙手還是很涼,但是不冰了,有了一點點活人的溫度。
她看着她的眼睛,誠懇又隐隐有些期待地問她,“你是不是被金以娜威脅了,所以錢才不夠用?”
于是,喬佳欣的瞳孔顫抖了沒有幾秒,就又陷入了短暫的停滞,接着猛烈地繼續顫動起來,速度比之前更快,也更加明顯。她沒有想到恬恬松開手不是因為要丢開她,而是為了能夠靠她再近一點,但是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傻瓜居然在乎她,到了順着她胡說八道的地步。
自己的謊言太過于拙劣,明明隻要長了腦子就可以分辨出來,剛才那個情況金以娜的話雖然說得隐晦,但是态度卻表示得很清楚,再結合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剛才她安慰她的那一大通話,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可是她還是順着她的謊言往下延續,似乎,哪怕要用這樣的的方式,走如此扭曲的一條小道,她也在乎這段友誼,要繼續和她維系珍貴的情。
每天總是傻子、傻子地喊,其實,自己才是那個不願意長大的三歲傻子,随便揮霍珍貴情誼的鐵質大笨蛋。
恬恬才是聰明的那個,她一直在向下包容,哪怕自己拿刀子刺向她,這個慈悲的天使也溫柔而且毫無怨言地擁住了她。
喬佳欣心裡一暖,不由得反覆住了恬恬捧着自己臉的其中一隻手,相處四年,她直到現在才感覺到,原來自己一直在被恬恬無形地淨化着,天使在人間,潤物細無聲。
和魔鬼轟轟烈烈的表達方式不同,她想起了曆史中的一位位偉人,每一個都是如此悄然竭力地潤澤着人間這個精彩的塵飛之地,救治着這片荒蕪之土。
偉人來了,播種灑雨,帶給我們教育和禮儀,文化和學識……之後又悄然離開。恬恬或許沒有那麼偉大,但是對于天性斑斑惡劣的她來說,她就是她的天使,她的偉人,她用自己的身體悄然點亮了一盞明燈,引領着頑劣的她往心善和光明之處慢慢而且持續地前進。
這件事,她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喬佳欣才深刻而且清晰的明白,恬恬是真實又發自内心地愛着自己。
她意識到了,幸運得到一個人品很好的朋友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
她哭着,也笑着,她笑着哭着,抵住了沺恬伊的額頭,任由其中飽含着的情緒複雜,色澤和狀态卻分外晶瑩,比水晶還要珍貴的眼淚肆意流淌下來,又和她控制不住上翹的嘴角一起,呈現出一副美景,如同花瓣飛舞,又如同一朵花兒在春天裡絢爛地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