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燦沒發現尹煜佑看自己看得呆住了，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尹魚兒剛好醒悟過來，收回了視線。

他解釋道：“你剛畢業嘛，很正常，大學生都是這樣的。工作兩年，為了生存你自然就會明白很多東西，這叫社會的曆練！”

收起玩笑的表情，他說道：“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方法熟悉公司，比如說有的是靠社會經驗，知道來到一家人多的公司之後，尤其是這種階級和利益關系分明的娛樂公司，第一時間是先打聽好各種暗處的脈絡，确保自己順利存活。”

“就像你到了一座城市要落居，得先打聽清楚當地的風土人情和左右鄰居的習慣，避免無意中犯忌，被原住民攻擊一樣。”

尹煜佑恍然地猛一拍腦殼，“我還真是憨呐，我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層！多虧你一直在提醒我，不然我早就不知道踩了多少坑了。”

燦燦又笑了，尹煜佑這傻憨憨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化妝要收費的事他今天本來猶豫過要不要告訴他，好讓他有所準備，萬一他需要借錢的時候自己在手術台上，就沒辦法借給他了。但是想到這個費用回頭按季度交也可以，他便沒有急着提醒尹煜佑，放他自己闖一下也好，疼過之後以後就會知道哪裡需要長點心，自己保護得太好的話，不适合他在這種腥風血雨的地方生存。

“還有些人是被親戚朋友帶進來的，認識的人會照顧，所以他們也知道很多消息。帝盛有不少一個人帶一幫人進來做主播的情況，龐紳勳那邊有一條暗規則，這一條大家一般不會說，知道的人也很少。”

“什麼？”

尹煜佑好奇地問，燦燦停下腳來看着他，藍色的眼睛裡光芒淺淺盈盈，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其中藏着的心思，“每給公司帶進來一個人，并且這個人成功簽約之後，引薦人就能拿到五百塊到九百塊的獎金，‘多勞多得’！”

尹煜佑蹙着眉，沒心思接燦燦的玩笑用詞，“這不就是傳銷嗎？而且龐紳勳還愛PUA人，這裡可不就是鍍了一層金的傳銷窩點？”

燦燦用食指抵着下巴，也認真思考起來，“這樣形容也對，但是來到這裡的都缺錢。人為财死，會變成魔鬼也不奇怪。”

尹煜佑歎了口氣，很失望地搖了搖頭，“人啊，總是容易因為一點蠅頭小利昧了良心，出賣對自己信任的人。”

“被信任是多麼珍貴的一件事，别人求之不得，很多擁有的人卻不知道珍惜。他們沒辦法把不相幹的人送進來，就将毒手伸向那些相信自己的‘軟弱’人。想活下去沒有錯，想活得好一點也沒錯，可是為了這些害人，這樣的人還不如捆起來！”

“我覺得，惡人為什麼敢作惡？世界上的惡人其實隻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原本我們大群體其實不足為懼，他們令人恐懼，還有之後一樁樁悲劇的形成，是因為有很多不作為的‘瞎子’和‘聾子’，還有懦弱的人，在自私地為了自己的一點利益助纣為虐。”

說最後一個詞的時候，尹煜佑的眼神少見的變得堅定了，其中甚至還燃起一團火，這是燦燦見過他的眼睛迄今為止最明亮的模樣，他驚訝地看着他，發現了一些什麼。

他戳了戳尹煜佑，“怎麼說到傳銷這一塊，你的情緒這麼敏感？”他一邊觀察着尹煜佑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是……被背叛過嗎？”

尹煜佑有些煩躁地搓了搓腦袋，“不是，我人緣好，周圍人跟我的關系都挺好的。”

“是我們大學附近有個傳銷窩點，宿管大爺和那傳銷窩點的頭子認識。”

“那大爺平時跟人可好了，大家有事沒事都喜歡找他聊天，順便幫他做點重活兒什麼的，有吃的也會給他。很多人找不到兼職，想着大爺是本地人，都去問，結果大爺暗戳戳地把好多學生帶到傳銷窩點去了。”

“我大二的時候這件事才被學校裡發現，當時他已經幹了兩年，有十幾個學生都被騙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