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想,穿着低調款的大牌襯衫,又拿着早餐拎着水,除了資方的大佬之外,還真沒什麼人能夠在場館裡同時表現出有錢和接地氣這兩種理論層面上不對等的感覺。随意灑脫,不拘小節,不畏人目,而且是各種層面上的灑脫,包括形象上,這不是金主爸爸還能有他?
孔峻熙眯了眯周圍,原來剛才這些人即使再對龐紳勳不滿也沒有對自己露出一絲奇怪的眼神,是把那頭豬給當成資方了啊!
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原來他們“尊敬”自己不是因為他的地位,隻是因為一個可笑的誤會。果然,娛樂圈從來沒有真的有禮貌過,這裡物質居上,權力決定一切。
龐紳勳從嘉賓席出來後徑直找到了在附近等候差遣的鄒木玮,同樣是容易發胖的職業,人家鄒木玮就比他苗條多了,身材保持得挺好,雖然比不上孔峻熙那種絕世妖精,但也不至于太趨近于一隻珍珠修成的精。
見他滿頭大汗,鄒木玮把手裡的小電扇遞向他,龐紳勳又塞了自己的嘴兩個奶黃包,這才跟鄒木玮交換了手裡的東西。
他拿着小電扇,任憑汗滴被吹得往後撇,整得旁邊的鄒木玮感覺在下小雨,雨滴還專往自己這邊飄。
龐紳勳望着舞台上,壓低聲音問:“峻熙說有個組合搶走了這裡的人脈,怎麼回事?”
鄒木玮用下巴指了指已經在另一邊的嘉賓席第一排坐了一會兒的多巴胺配色組合,“那個,新出的小蘑菇組合。孔哥本來都快吸引到資方自己來投綠泡泡号了,結果這個組合一出來,火力全被集中過去了。”
“這樣,”龐紳勳聽完,神色不見任何焦灼,他放下小電扇,問鄒木玮要了自己帶過來的包,一副處理這種事很老練的姿态,“資方那邊我去搞定,你在這裡安慰一下峻熙,叫他注意好表情管理,别被媒體拍到什麼東西寫黑稿。回頭公司還得花錢處理,整得麻煩。”
他打開包,檢查了一下裡面的一整條煙還在,并且沒被動過,又看了一下牌子,确認沒問題之後才放回去,說道:“觀衆都愛看新鮮的東西,不過這個組合肯定是沒機會紅了,最起碼過了今晚就沒機會了。”
他拍了拍鄒木玮的肩膀,夾着包走向贊助商和導演們紮堆的那個方向。
等到龐紳勳走開以後,鄒木玮看向那隊小青年組合,眸子裡浮上了一些不忍,但随即這些不忍就消失殆盡。
他的眸色暗暗:在這個世界上,心疼了别人,自己就沒有活路了,這是他哥用命證明的道理。
自從哥哥出事之後,他再也不信書本上教的所謂善心會有善報的話,哥哥的死給彼時天真的他撕開了一扇窗,讓他看清了這個世界上真實而且醜陋的一角。
從此,原本天真殘留的青年青澀盡褪,他走出家裡給自己築起的溫室,勇敢地迎接曆練和風雨,與守護自己命運和幸運的守護神對抗,頂着污濁的雨逆風而行,徹底成為了當初不屑一顧的,混沌如黑寶石般的大人。
但是在蠢相之下,他的眼睛實際依舊清明,隻不過比起當初稚嫩明朗但是堅定的模樣來,更多了一分睿智。
以前的他是雛鷹,現在的他是褪去乳牙和胎發之後,盤踞在蜘蛛巢穴旁邊的一隻秃鹫,伺機而動,目标已定。
龐紳勳提前拿出那條煙夾在腋下,又打開一盒,别了一根在耳朵上,将剩下的一整盒揣在兜裡。他頂着人見人愛的笑臉,貓着腰,以正經的太監姿勢鑽去大佬們中間。
“那是誰?”
龐紳勳還沒過來,投資方中的一位就問旁邊的導演。導演看了一下,臉上帶上了戲谑的笑:“是帝盛的主管。”
投資方想了想,才恍然,“就是那個專門培養網紅的公司啊?”
導演下巴朝嘉賓席中依舊亮眼的孔峻熙擡了擡,“喏,那個就是他們公司的,現在也發展得挺厲害的。不過他們公司隻出了這麼一個,剩下的都不溫不火。”
“二位好,我是帝盛娛樂的主管,孔峻熙是我們家藝人,請多指點。”兩人正聊着,龐紳勳就帶着煙靠近了,剛才說話的導演賣了他一個面子,接過了煙。龐紳勳見狀,急忙拿出打火機給點上。
“小胖,最近發達了啊,這種牌子的都吸上了,我記得這得你半年的工資吧?别說你了,我想買也得心疼一下錢包。”
“哪裡哪裡,這是我們老闆最近出差帶回來的,給了我一條。我看挺好的,舍不得自己抽,趁着今天有活動就拿過來了,好東西得分享嘛,畢竟是平時不好見到的稀奇牌子。”
龐紳勳笑着應付,馬不停蹄地扭過身給旁邊投資方的人也點了一根,投資方的吸了一口,發現味道不一樣,夾出來仔細看了看香煙牌子,這才驚訝地說道:“這牌子挺難買的,被炒得有價無市,這都能弄到,厲害啊!”
“喜歡就多拿點回去。”龐紳勳很玲珑地給每個人都塞了一盒新的,投資方的人挺有素質,推掉之後要了他褲兜裡那盒已經打開的,說什麼東西貴,還不好買,讓他自己留着點。但是一直橫着臉色說話的那個小導演卻毫不客氣地又拿了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