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九點爬了起來,夢想得追現實也得關顧,他計劃去工廠看看。
尹煜佑灌了幾口礦泉水又順手撕開一袋面包,面包剛塞進嘴裡,手機叮咚響了,一看是HR回複了他的消息:
我們對您的簡曆感到很滿意,請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呢?咱們約一下面試。
他瞪大眼睛,開心得一口面包差點噎在喉嚨裡,急忙回複:我現在就有空!
對面的HR顯然也很興奮,回複的速度不比他慢:那我給您一個地址,您現在就可以過來。
地址就在這座城市裡,位置稍微有點偏,尹煜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九點半了,不管打車還是坐地鐵過去都得兩個小時,他擔心地發了條消息:要不下午吧,我現在過去得兩個小時,到時候剛好到你們吃午飯的時間了。
HR回複了一個笑眯眯的黃臉:這個不用擔心,您現在就可以過來,午飯時間也是可以面試的,咱們公司主張一個人性化呢!
這個“呢”用的就很秒,尹煜佑被說得喚起一些似曾相識的記憶,好像某寶客服也是這個口氣……
難道這公司HR還兼職某寶客服?
“也許人家是錢不夠花,想賺外快。”
他邊換衣服邊吐槽,舍友忍不住從窗簾裡露出個腦袋,“小尹子,你當心點,别被賣了。這麼大個公司員工還得幹第二職業,或許是個僧多肉少的爛活兒。”
尹煜佑不耐煩的拿手裡剛脫下來的T恤揮了揮,像是在趕一隻蒼蠅或者胡蜂,“去去!你這張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隻是随便說一下,你就污蔑上了,你熟悉這個公司嗎?”
舍友搖了搖頭,覺得冤,“不熟悉,但是尹子,兄弟可是真的擔心你,娛樂公司基本都是坑,玩兒的是家境。”
尹煜佑穿好最後一件白襯衫,又抽出一袋面包丢給舍友,“你爹家境不好,但是你爹命硬,瘟鬼見了都得躲着走。行了我走了,明天就要鎖樓了,這就當餞别禮了,記得幫你爹把行李打包了。”
舍友啪一下接住面包,“爹你可真摳門,拿一袋兩塊的面包跟我大談餞别禮,唐朝的乞丐都比你大方。”
已經打開門的尹煜佑回過頭,鄭重修正:“是五塊,這倉鼠糧花了你爹五塊大洋,記得幫忙打包東西,不然爹今晚就要流浪街頭了。”
舍友懶洋洋地揮了揮手裡的面包,塑料袋子被搖晃得嘩嘩響,“真正的倉鼠糧可不止五塊大洋。”
學校不管你搬沒搬走,時間一到就鎖樓,有校長在上面坐鎮,管你有什麼東西沒帶走,通通當成垃圾處理。有的人沒來得及搬行李,隻好一直巴巴的等着,等過幾天阿姨進去打掃的時候花點錢拜托阿姨通融,讓自己把東西帶出來,有的阿姨不好說話,學子就隻能作罷。
而宿管大爺大媽們天天面對一幫淘氣得像猴子,經常吵得人夢中驚坐起,神經都要衰弱的大小夥子早就憋了一肚子不耐煩和氣,對那些求情自然統統不搭理。其實學校在這方面根本沒做硬性要求,校長和管理層的老人家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口令隻是警告而已,就是催促學生們快點離開給新人騰地方。
奈何大爺大媽們拿着雞毛當令劍,逼得底層的學子們毫無辦法還不能反抗,因為隻要鎖了樓,就算告到校長那裡也沒用。學校怕丢東西擔責任,一般都是宣布鎖樓之後等裡面的東西名義上化為垃圾,打掃的那天才會開門放人進去,在這之前要是放學生進去了,萬一有人鬧事有貴重東西丢了什麼的,學校弄不好還得賠償,但如果是“垃圾”就不一樣了。
老妖怪們雞賊得很,就像面包店裡當天沒賣完的東西得全部扔了是一個道理。
尹煜佑其實也可以等個幾天等“垃圾處理日”再回來拿自己的一堆“垃圾”,都是不值錢的衣服被褥,說起來還真是垃圾,但要是失去了它們,他就得花錢住酒店或者睡大街,所以他選擇折騰自己宿舍裡的任意一個親兒子,誰最後走誰倒這個黴。
畢竟人為衣死,鳥為食亡,親兄弟天生要拿來當牲口磋磨。
他踩着飯點前五分鐘姗姗趕到帝盛大樓的時候,HR正捧着一盒炒面吃得起勁,嘴都糊了一圈油,臉上還沾了兩片指甲蓋大的韭菜葉子,也不知道他是把臉埋進外賣盒子裡了還是怎麼,再加上他幸福的體型和吃飯時拱土一樣的聲音,尹煜佑忍不住想到了一種動物。
眼前的畫面在腦子裡突然産生變化,像喜劇電影似的,尹煜佑拼命壓住自己的嘴角,不能笑,堅決不能笑,笑了這份工作說不定就泡湯了。看背後那些打工人戰戰兢兢,一臉哀怨還不敢說的樣子,他猜自己面前這人地位不算低,不少公司HR就是主管或者老闆本人,雖然不知道這個大公司的HR還兼哪一職,反正應該是個管事的。
自己被管事的直接看上,還不介意他午飯時間過來,看來他的網紅之路才剛開始就看見希望的光了,所以一定要注意禮貌跟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