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山想了會,看着一眼躺沙發上蔫巴的梁樹,拽人胳膊把他拉起來:“看電影麼,我請你。”
兩人套上衣服就出了門,就揣了個手機在兜裡。
出了門剛要上電梯,電梯門一開,一位年輕女人領着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孩子站在裡面正要朝外走。
女人擡起頭看了梁樹一眼,又瞥見他身邊的賀山,驚喜地對着前者叫了一聲:“小樹!”
梁樹愣了下,終于從記憶裡搜刮出女人的身份,豐姝绾相熟的人,姓範,具體叫什麼記不太清了。
“範阿姨,剛回來啊。”
“對,剛帶孩子去商場裡的遊樂園玩了會。你們剛搬過來呀,之前走沒看見過你們,”範女士晃了晃牽着的小男孩的手,“弟弟,叫哥哥們好。”
“哥哥們好——”小男孩友好地對他們笑。
“诶——小朋友你好。我們搬過來一段時間了,可能平時在學校裡住,打照面的機會就少了。這是我——”梁樹不自然地頓了下,“朋友,賀山。”
賀山坦然地對着二人笑笑:“你們好。”
範女士拽着小男孩的手像是急忙要走:“那我們先回去了啊,小孩衣服玩濕了,我趕緊給他換一件。走了啊。”
“範阿姨再見。”梁樹對着人說。
電梯門還沒關呢,就聽見那家急匆匆的關門聲。
梁樹心裡嘀咕一句,真夠急的,也沒再多想什麼。
兩人到電影院的時候離電影開場還有五分鐘,選的位置是中間靠後的,看大屏的視角剛好。
春節檔賀歲片上得不少,兩人選了部喜劇片來看。看評論說全程無尿點,跟着樂就完了。
梁樹心裡悶着事兒,到笑點的時候跟着笑了兩聲,但心底裡也沒覺着多暢快。
賀山時不時笑兩聲,又瞥梁樹一眼。
周圍的人跟着電影的節奏笑。梁樹看得斷斷續續的,劇情像被切片了似的塞進他腦子裡。
他注意到賀山在看自己,安慰似的拍了拍賀山的手背,接着自己的手就被賀山兩隻手包住,交疊着放在了後者的腿上。
兩人前面坐着對小情侶,每到笑點時兩人就笑着看對方一眼,或者用肩膀去蹭對方。
賀山看見兩人時不時湊近對方耳朵交談什麼,側頭的時候兩人的眼睛被幕布的光照得發亮。
他又轉頭看梁樹,後者眼神有些空洞,察覺到目光後,沒忘轉頭對自己安撫地笑笑。
梁樹越是這樣,賀山越是心慌。
梁樹在他這的形象向來是有事就直說,從不把自己憋得難受。這會梁樹這麼反常,什麼事兒也不願意跟自己說,賀山心中有一種濃濃的,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覺着有點恐慌。
但他又沒法跟梁樹說,一來自己就不是這種性格,二來想着梁樹要是願意告訴自己,一定會跟自己講的。要是自己這麼巴巴地湊上去問,别把人逼得進退兩難。
梁樹現在心裡肯定不好受,自己沒必要去給人添堵。
賀山想的多得快繞地球一圈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握着梁樹的手,在他指手掌摩挲着,順着摸到他的指節,在中指第一節的繭那停了會兒。
賀山看着梁樹心不在焉的樣子,拍拍他的手臂,整個頭湊到人耳朵那:“要不然我們溜了?”
電影演到一家人坐一起其樂融融地碰杯的場景,終于回歸了賀歲片的本質。
梁樹眼睛閃了閃,抿了抿嘴:“走吧。”
兩人沒少看多少,估計後面就是老套的大團圓結局,每個人都樂樂呵呵的迎來謝幕。
家和電影院離挺近,開車十多分鐘就到了。
回了家後兩人沉默地脫了衣服各自洗漱。賀山收拾得快,接了熱水給梁樹放床頭櫃上,沒忘把水溫着,免得人出來了之後涼了。
換下來的衣服扔進髒衣籃裡,做完了之後才松了口氣掀開被子躺下。
賀山躺床上想了半天,從豐姝绾的情況想到梁樹心裡的憋屈,最後想到梁樹一個字也不說,自己什麼也沒法做,隻能想想明早上弄點什麼早餐給人胃填飽。
接着又想到梁樹這人好養活,幾乎是自己做什麼他就吃什麼,一邊吃還不忘一邊誇。
門外淋浴聲停了一會傳來吹風機的聲音,賀山聽着這聲,一時間發了呆,覺着自己像是被一個人扔在了海平線上,随着浪飄蕩。
回過神的來的時候,梁樹正好進門,頭發剛吹幹,毛毛躁躁的頂在頭上,看着特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