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幽,英國公二公子又來了。”
正在喂馬的司幽皺眉。
溫冬問:“你說他是不是?”
雖然司幽是庶人,與英國公二公子身份差距猶如雲泥,但司幽很美。
“不是。”司幽很确定,二公子對自己沒有任何男女欲/望,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隔三差五就要來找自己聊天,拐彎抹角的打聽自己的過去,要不是沒感覺到惡意,她都懷疑二公子是否發現了什麼。
想不通,但為了避免嫌疑,自己一時半會也不能貿然跑路,司幽隻能捏着鼻子去見客。
二公子今日不是一個人來的,也并非呼朋引伴,同行的隻有一名年長的貴婦。
看到美婦人時,司幽的腳步微微一頓,是錯覺嗎?
我為什麼覺得這名貴婦似曾相識?
貴婦見到司幽也愣了下,憑心而論,對方與記憶裡有一兩分相似,但也隻一兩分,會是她嗎?
郗二對司幽介紹道:“阿娘,這是我與你說的司幽,司幽,這是我母親。”
“見過國公夫人,見過二公子。”
司幽對倆人行了拜禮,腰彎到一半被扶住。
“不必多禮。”貴婦扶住司幽。“好孩子,你叫司幽?”
司幽疑惑,但還是道:“是的。”
“司幽是你本來的名字,你以前沒有别的名字嗎?”
怎麼又來了?
你兒子盤問一遍,你又來一遍,發現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直接抓啊,貴族抓人很難嗎?這麼試探再試探,不煩嗎?
盡管心中不耐,司幽面上卻是不顯分毫:“司幽是我養母給我起的名字,我以前不叫這個名字。”
“養母?那你親生父母呢?”
司幽答:“大概死了。”生父被風神教下鍋煮了肉粥,生母就鬼知道,她與生母都做到了互不打擾,皆不知道彼此是死是活,人在何處。
貴婦沉默一息。“大概死了?這是何意?”
司幽微微皺眉。“内亂時,我與他們走失,兵荒馬亂,多半死了。”
貴婦道:“也許他們還活着,若你見到他們,要如何認出他們?”
司幽反問:“我為什麼要認出他們?”
貴婦噎了下。“親生父母,難道你不想找到他們?”
司幽幹脆利落回答:“不想。”
貴婦問:“為何?你恨他們?”
我恨死人做什麼?
司幽搖頭。“我為什麼要恨他們?我根本不記得他們,我被養母撿回來時生了一場病,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但不論過去發生了什麼,給予我第二次生命,養我長大的都是養母,我去找親生父母,對養母不公平。”
“即便你的親生父母也在找你?”
司幽冷酷答:“即便他們在找我,不論如何走散的,既然走散了,便說明我們沒有緣分,何必強求。”
貴婦:“....我可以見見你的養母嗎?”
“她已經過世了。”
貴婦眼中含淚。
郗二忍不住道:“司幽你怎能如此冷漠?血濃于水,你親生父母與你走散也是兵禍....”
大概猜到怎麼回事的司幽同情的看着貴婦:“無緣便是無緣。”
貴婦拉住還想說什麼的郗二,對司幽道:“司幽擅獸醫,我家有一座馬場,想聘你前去。”
司幽拒絕。“不了,我在這幹得挺好的。”
貴婦噎了下,隻得告辭。
送走貴婦,司幽松了口氣,這個意外插曲應該可以結束....才怪。
貴婦每日都來馬球場,每次來都要與找司幽聊天。
司幽:“....”沒完了。
雖然被人拉着聊天,更準确說,單方面聽人說第一次生娃,如何養娃,娃如何如何很煩,但貴婦每日來都會帶很多好吃的好喝的,有好吃好喝的不用白不用,吃不完還可以帶回去與馬球場的奴婢們分享,司幽便當自己陪聊是吃這些食物的酬勞。
以及,這家夥嘴裡說的真是師姐?
雖然師姐吃到什麼好吃好喝的,都會帶回來與自己、師分享,但真沒那麼話痨。
說完一段長女少時抓到一隻兔子烤了後拆下兩條後腿,一條腿分給自己吃的趣事,貴婦喝了口茶湯,看了眼一口都沒動的榛子糕,不由問:“你不喜歡吃榛子糕嗎?”
司幽道:“我不能吃榛子,一吃便生疹子。”
貴婦笑道:“你與我倒是一樣,我也不能吃榛子糕。”
陪聊的第六天,司幽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一個來玩的貴族公子要納司幽為妾,更準确說是侍婢。
雖然男人有多個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同樣天經地義的是,不是随便什麼男人都可以娶妻納妾。
娶妻的門檻是良家子,且是有産的良家子,不能是破産或無産的良家子,一方面是生存都沒有保障,如何奢求留下後代?另一方面則是供不應求,求的群體自然會有一部分求不得。
納妾的門檻更高。
若是平民,在已經娶妻的情況下納妾,會被罰苦役,并且再娶的妻子作廢,婚姻不被社會認可。
當然,這是法律門檻,實際執行有空子可鑽。
雖然不能納法律意義上的妾,但隻要有錢,可以買奴婢,主人是可以睡奴婢的。至于睡出了崽,簡單,若妻有子嗣,那麼奴婢的子嗣,有良心的父親會将婢生子放良,讓他們成為庶人生存,沒良心的則是讓婢生子繼續做奴婢;若是妻無子,那就将婢生的孩子抱給妻,充做妻的孩子,而奴婢,可以賣掉買個新的,也可以弄死,一般會在色衰愛遲後賣掉,弄死太奢侈。
貴族則好一些,可以納妾,但可以納妾不等于可無限制納妾。
按燹律,不算皇帝這個特殊存在,貴族中親王可納妾12名、郡王及一品官可納妾10名、二品官8名、三品官6名。
名額太少,貴族用起來也很珍惜,娶妻娶門當戶對,納妾則納比自己低至少三個級别的官員女兒,或是豪商之女,每個名額都用在刀刃上。
至于對美色的需求,與富有的庶人一樣,貴族的妻妾數量有名額限制,但奴婢沒有限制。
比富庶好些的是,貴族的侍婢生了孩子,雖然大概率不會有妾的名分,上譜牒時,孩子也會記在妻妾名下,但妻妾自己也有子女,因此侍婢可以照顧自己的孩子,不被賣被送人。
司幽明面的身份是良家子,卻是良家子中最低的一檔,無地良家子。
做妾,她不配。
司幽木然的看着貴族公子命令管事将自己收拾收拾,明日會有馬車來接自己。
司幽:“....”
不是,大哥,你都不問問我什麼意見嗎?
盡管無語,但司幽并未出聲制止。
身份地位差距在這擺着,在對方表達出納自己的意志時,一個庶人說什麼都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