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策馬而來時看到的便是圖南坐在老虎身邊喘着氣的模樣,見圖南還活着,不由松了口氣。
“圖南你怎樣?”
五郎在栅欄前下馬,沖向圖南,跑得太急摔了一跤,手掌擦出血,但迅速手腳并用爬到圖南面前檢查圖南身體,
圖南擡頭看向五郎,并未如往日般露出笑容,反而一臉複雜。“我無事,你的手受傷了。”
“你沒事就好,手隻是擦傷,沒關系的。”确定圖南隻是擦破皮,五郎完全放下心,後怕湧上心頭,眼淚吧嗒吧嗒掉。“都是我的錯,我應該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在你身邊,大父就不會這麼做。”
圖南搖頭。“你在,他也不過是多花點心思将你調開,他畢竟是海後,當他堅定的要殺一個人時,你攔不住。”
“我陪你一起面對老虎,他總不能為了殺你,連我也一起殺。”
圖南無言,好一會才道:“送我去泡溫湯,我要放松下。”
“好。”
五郎一邊掉眼淚一邊将圖南抱上馬,送去宮室裡的溫湯湯池。
整條魚泡在溫熱的溫湯裡,從魚肉到魚鱗都泡軟,圖南感覺自己整條魚都松快了,并做出決定:“狩獵結束前,我都要泡在這裡,太舒服了。”
五郎點頭。“好啊,我陪你一起。”
“不必,你也有你的事,後還不至于在溫湯行宮裡殺人。”
溫湯行宮裡百官貴族一大群,在這殺人,且不說善後工作能累死人,隻說這麼多人,誤傷幾個,那樂子就大了。
五郎贊同,但還是不放心。
“我一會去找永安侯,他再想殺我,除非不怕将永安侯一起殺了。”
“他未必不想。”那可是殺父殺母仇人之女。
“皇不想。”那可是曾經相依為命的兄長碩果僅存的魚崽。
五郎被說服了,但還是親自将泡舒服了的圖南送到永安侯的湯池裡。
已經聽說圖南遭遇了什麼的永安侯:“....”
盡管心情複雜,但永安侯并未趕走圖南,由着圖南賴下來,泡自己的溫湯,喝自己的冰鎮葡萄酒。
對于圖南賴着不走,不參加冬狩的事,沒任何人發表意見。
永安侯一邊喝着冰鎮葡萄酒一邊問:“你真的不去參加狩獵了?”
“不去。”圖南摟過來看自己的魚崽親了一口。“功名如何比得過生命?我很認同東洲那位風神說的話,天大地大,生存最大,棠說是不是?”
棠眼饞的看着葡萄酒點頭。“是。”
圖南将葡萄酒推遠。“别看了,魚崽不能喝酒。”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喝酒?”
“等你長大了就可以。”
永安侯無語。“你管她是不是太嚴了?貴族子弟,有幾個不是自小飲酒的?”
圖南理直氣壯道:“貴族的生活有多胡來我見過,正因為見過,我才不會讓棠也那樣。”
冬狩在溫暖舒适的湯池裡走向尾聲,政治态度表達得差不多,折丹與箕也受不了大冷天在外頭當凍魚,收拾行囊回帝都。
圖南與永安侯終于從湯池裡爬出來,收拾行囊回帝都。
回到帝都,一家三口一邊泡溫湯一邊吃飯。
五郎對棠道:“上個月和上上個月去冬狩了,零用錢沒來得及給你,這次和這個月一起給你,給你三座商鋪如何?”
棠眼睛一亮:“是賺錢的商鋪嗎?”
之前給的田土雖然都是上田,但田地的出息真不賺多少錢。
五郎點頭。“都是日進鬥金的好鋪子,阿父挑了很久....”
圖南忍無可忍的輕咳了聲。
棠立刻焉了下來。
五郎不解:“怎麼了?”
圖南無奈的問:“我不讓你給現錢,你就給好鋪子?”
五郎無奈道:“那我還能給什麼?總不能不給她零用錢吧?”
“不是不能給,但你不能往敗家魚的方向給。”
哪敗家了?我從小就是這麼拿零用錢的,五郎用表情表示。
圖南道:“可以給鋪子,但不能給好鋪子,你就給,不賺錢的鋪子,虧錢的鋪子最好。”
五郎與棠不可思異的看着圖南,她/我真是你親生的?
圖南對父女倆的不可思異回以白眼。“你給的鋪子,地段再差也不會一無是處,商鋪能否賺錢,最重要的還是經營,給她找點事情做,總好過她閑的沒事敗家,還能鍛煉她的經營能力。”
五郎若有所思。
棠悚然的看着五郎。“阿父?”
五郎道:“我覺得,你阿母說得挺有道理的。”
“可我根本沒學過經商。”
“現在學也來得及,阿父給你的鋪子正好練手。”想了想,五郎補充道。“賠了也沒關系,不論虧多少,阿父都給你墊。”
棠有氣無力的放下勺子,肚皮朝上浮在湯池裡。
五郎哭笑不得:“隻是讓你了解商貿,你怎麼這副死樣子?我跟你說,海國重商,每個皇族都要學習商貿,你就算今日不學,以後也要學,晚學不如早學,早學,以後便有更多時間學你喜歡學的。”
棠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肚皮不再朝上,回來繼續幹飯。
見棠被五郎安撫,圖南一邊吃飯一邊道:“說起來我們今歲還沒滑雪,冬狩後朝中會慣例放幾日假,我們去滑雪吧。”
不論與圖南一起做什麼,五郎都開心,一口應下:“行啊。”
棠道:“但帝都這裡雪最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雪的厚度不能滑雪。”
“可以往北,去龍伯洋,去北溟,但棠你今歲就别去了。”
棠憤怒拍食案:“憑什麼?”
圖南理直氣壯道:“憑阿母想與你阿父二人世界,多你一個還怎麼二人世界?你想想,從你出生到如今,哪次出去玩不是帶着你?這麼久都沒有二人世界,這次想過一次怎麼了?”
棠皺了皺眉,沒再反對。“好吧,但你們去玩了,那我做什麼?”
五郎聞言道:“阿父買了一套小學教材,棠可以趁着還沒入學,先預習一二。”
棠:“....”你是魔鬼嗎?
棠求助的看向圖南。
圖南拖着下颌思考片刻,道:“這個安排倒也可以,她都這麼大了,但自己看教材自學,能學會多少?”
五郎道:“這個我想過了,可以給她聘先生,一對一,或者多對一教導她,一位先生一門課。”
圖南想了想,補充道:“不要請大人,去官序裡找那些特别喜歡做筆記,成績優秀的稚童給她當先生。”
五郎不解:“為何?”
圖南解釋道:“特别喜歡做筆記的學生,說明學生很勤懇,不是天賦型的,教人時可以用其它魚崽聽得懂的方式教導。而成績優秀,說明這個魚崽不僅勤懇愛做筆記,還将知識都吃透了。同時又是幼崽,與棠有共同話題,更容易玩得來,還能做個玩伴。”
五郎被說服了。“那我去官序裡給棠找家教。”
棠:“....”不是,你倆都不問問我怎麼想嗎?
*
“淮,你怎麼還在抄書?”
灰色眼眸,手指有蹼的女童頭也不擡的抄着書,筆下流淌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字。“怎麼了?”
“六王孫為他的子嗣聘啟蒙先生,月錢三萬貝錢,你不是缺錢嗎?隻要能搶到,可比你在這抄書賺多了。”
淮怔了下。“可誰聘啟蒙先生會選擇稚童.....六王孫要求稚童?”
同學點頭。
淮無法理解。
誰聘啟蒙先生是聘稚童?
一直聽說六王孫甚愛其女,現在看來好像不是,但就算不愛,拿三萬貝錢玩....隻能說,不愧是王孫,錢多的燙手,這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