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打量着面前的鲛人少女,黑發藍眼,看着像是混血,但來之前她打聽過,對方是純血,黑發藍眼的純血鲛人有些少見,估計祖上是皇族。
鲛人主流發瞳色為藍發藍眼,其它發瞳色基本是混血,純血很少,其中黑發藍眼的純血普遍能追溯到棠後。
黑發下的容貌也很有特色,非常甜美,看狗都深情的藍眸明亮有神,與出塵脫俗的氣質結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很無害可親可以信賴的感覺。
但不可能真無害,扶光打聽過望雲縣發生的事,新設諸縣中唯一沒發生叛亂的縣,縣令就不可能無害。
扶光打量圖南時,圖南也在打量扶光。
銀色鲛绡織金的華美錦衣,身形欣長,懶散又腳步沉穩規律,是習武之人,手上有繭子,是練刀的繭子,看繭子的厚度和形狀,刀法應當不錯。
栗發藍眼,是混血,隻不知是父母輩還是祖父輩的混血。
但最令圖南眼前一亮的還是扶光的容貌,真美。
可惜是女的,不然可以考慮第二十九任了,即便如此也完全能理解拂林嗣君的腦回路。
拂林嗣君隻是腦子被戀愛腦取代了,但面對如此美人,誰能不長出戀愛腦?
圖南遺憾又欣賞的同扶光聊起來。
望雲縣可以賣金銀銅礦石給扶光,但望雲縣的礦藏全被她封了,在全面整頓前不會再開,而全面整頓需要很多物資。
比如礦洞是不是需要用更好的支架鞏固?打造支架需要匠人,制作支架需要耗費大量優質木料。
聽羅堰說,美人....啊不,女郎的船隊很大,是不是能從其它地方薅點工匠給我?還有優質木料,這個不需要薅,西洲最大的出口商品便是優質木材,隻需要船隻運輸。
談了片刻後發現自己買家變成中間商的扶光:“....”
雖然轉折有點出乎意料,但有錢不賺是傻瓜,扶光果斷答應了下來,但也有條件。
礦石開采出來還要很久,但自己也不能白跑這一趟,不如将望雲縣的竹子賣給自己吧。
圖南愣了下。“竹?拂林沒有竹嗎?”
不至于吧?
拂林沒有本土竹,但發源于元洲周圍海域的海國離不開竹制作的器物,因此千年前海國征服拂林地區時也将竹傳播了過去。
扶光答:“有竹,但海上出現了一種竹船,竹船比木船更輕便,竹的重要性以後會上升,說不定會變成戰略資源,多囤點沒壞處。”
圖南不由對扶光側目,好眼力。“行啊。”
反正竹林長得快,不及時處理還會影響農田道路,有人願意收也是好事。
确定了買竹,并與圖南約定交割工匠與木料的日期,扶光并未立刻離開望雲縣,繼續在望雲縣溜達,看到什麼感興趣的土産便大量采購,圖南也很殷勤的陪同,向扶光推薦各種土産,節省扶光的時間成本。
将船艙裝得七七八八,扶光才不舍的同圖南分别。
扶光一走,圖南立刻對羅堰道:“拂林真是個麻煩。”
羅堰茫然。“啊?”
“這段時間我與她閑談了很多話,雖然她看拂林嗣君的目光有點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感覺,但就算打個骨折,如今這位拂林嗣君也是一位文武雙全有情有義有原則有手段的君子。”圖南道。“話說,這家夥真是拂林王室的種?拂林王是不是被混淆血脈了?”
羅堰踅摸了下圖南的用詞,贊同:“混淆血脈應該不太可能,二代拂林王是女王,魚崽父親是誰可能存疑,但魚崽母親不會存疑,但聽起來确實不像拂林王室的人。”
拂林王室始祖為不廷胡餘與夷則之子,王子飛廉。
海國征服瀛洲西部時,為了控制當地,因乎王分封自己的弟弟于拂林城。
初代拂林王是個猛人,因乎王封給他的封地很大,但隻有拂林城是真的,其餘都是空頭支票,但初代拂林王南征北戰,硬是将空頭支票變成了現實,更趁着海國後來的衰弱,蠶食海國的疆域,并在禺京之亂時正式與海國分家,建立拂林王朝。
二代拂林王雖不如初代,但也是守成之君,不然折丹早就捶死她了。
但是,不論這兩位拂林王如何有才華都無法掩蓋一個現實:這二位拂林王是畜生,不摻任何水分的畜生。
羅堰讀史書時看這二位的記載都有種讀元洲人族大荒紀年中辛世家的既視感,有種不分伯仲的畜生美感。
有情有義這種詞出現在這倆後代身上就離譜。
羅堰揣測道:“說不定是歹竹出好筍,上古人族王朝辛氏一族代代畜生,不也生出了辛珏無憂這種後人?”
圖南道:“那是因為赤帝結束了辛氏,換了土壤吧?但拂林王室的土壤有換嗎?”
至于赤帝本身,她是個好帝王,人品就算了,死前都不忘設計拉幾十萬人陪葬的家夥,但凡不是帝王,不是功績太過彪炳,都跑不掉畜生評價。
羅堰:“但可以确定拂林嗣君無法混淆血脈,話說你怎麼這麼關心拂林嗣君是怎樣的人?”
圖南道:“海國與拂林王朝遲早有一戰,最終的戰争烈度取決于統治者治理國家的能力,兩邊國力越強,未來打得越慘烈。雖然我已經服過兵役,但若戰争打得太慘烈,我肯定會被要求複員。”
“你是官吏,已經服過兵役的鲛人官吏不需要二次服役。”
圖南糾正:“隻有在役官吏不需要。”
“你如今不就是在役官吏?”
“如今是,未來不是,我沒打算長久做官的。”
“你做官做得挺好的,望雲縣的氓庶都很喜歡你,為何不長久做下去?”
圖南笑:“氓庶喜歡,我就要做下去,這是什麼道理?我可是要著作十洲七洋最全百科大全的人,官宦仕途非我所好。”
*
冬季走到尾聲時,出兵燹朝的軍隊回來,帶回四五十萬人口。
出于運輸成本考慮,這些人口泰半被分配給長白雲島的郡縣,小半向東送去流洲。
望雲縣被分配到一萬四千口人,由五郎親自押送過來。
“這是你為我準備的禮物?”
圖南不可思異的看着面前的兩名女子,一者容貌出衆,身段絕佳,氣質看着也飽讀詩書,一者容貌清秀,身材普通,也不像前者看起來飽讀詩書,但氣質很沉穩。
“對啊。”五郎點頭,向圖南介紹道。“這是妙儀,辦事很利落,人也機靈,你的書信裡不是說米獻去參加官考了嗎?她的資曆功績早已足夠,隻差通過官考,到時你就沒主薄了。但主薄是心腹之職,想來你也不敢随便找個人擔任,所以我為你挑選了她,若你不滿意也沒關系,可以做個家丞管事,替你打理産業。這是小玉,是燹朝親王之女....”
“你還将燹朝皇族帶回來了?”
“她是親王與歌伎所生,叛軍攻陷帝都後,她被俘,家族嫌棄她丢人,不肯交贖金,我想着你這人好色,肯定喜....”
“我喜歡男的。”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将她帶回來送你,雖然是女的,但如此美人給你做個仆人,打理家中瑣事,每日都能見到,你不覺得賞心悅目嗎?”
“是賞心悅目。”圖南疑惑。“但你這麼做圖什麼?”
五郎坦誠回答:“你欣賞女色總好過欣賞男色。”
“我在你眼裡究竟有多好色?”
五郎面露為難之色:“一定要回答嗎?”
圖南擺手。“罷了。”
推開五郎,圖南問倆人。“你倆怎麼想?”
妙儀與小玉齊聲答:“但從府君安排。”
我并不想安排你倆,圖南無語的問:“你倆識字嗎?我是說海國文字。”
自然是不識的。
圖南想了想,道:“海國法律禁奴隸制,但你倆暫時也沒别的去處,便先在我家幫我做點家務,做為回報,我教你倆海國雅言....看你倆方才的言談,語言應該不用教,我便教你們海國文字做為回報。你倆先在我這生活兩個月,熟悉本地情況了再自己決定去哪。”
敲定對倆人未來兩個月的安排,圖南又給人安排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