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努力思考如何反駁，少女卻已抱起筝起身，想了想，又将筝塞給少年。

少年茫然的看着少女。

“麻煩将我的筝送回住處。”

“你要去哪？”

少女回答：“去尋一個老朋友。”

少年不信：“不是去尋方才的鲛人少年？”

少女莞爾：“好吧，是去找老朋友打探一下。”

少年氣炸了。“圖南！”

圖南無奈。“那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不能不分手嗎？”

“不能。”圖南堅定道。“我愛美人，他比你美。”

“那要是有人比他更美呢？”

圖南理直氣壯的回答：“自然是分手追求下一個。”

少年噎住。

“不過比方才的少年更美的容貌，這世間還會有嗎？”

圖南有些苦惱，見過如此美色，來日如何看得進别人？

雖然比他更美的可能不存在，但同一水平的美人應該有，希望自己能遇到，最好風格不同，這樣來日看膩了方才的美人，還能有新目标。

少年看着臉上寫着苦惱的圖南，舌頭再吐不出言語。

想通了的圖南向少年道别，轉身跳入淮水，雙腿化作尾鳍，轉瞬消失在滔滔淮水中。

*

百裡辛夷澤宛若一面鏡子倒映着高達兩千丈的建木樹與樹上垂落的發光藤蔓，發光藤蔓照出水中魚群，唱歌的鲛人。

自水面逐漸向下，穿過不同水層蓄養的魚群，開始出現粗壯的樹根，水越深，樹根越盤根錯節，下沉百丈後盤根錯節的樹根出現了人工的痕迹——一座利用盤根錯節的樹根與樹根間空間造出的湖底城。

湖底城沒有發光藤蔓，但不影響湖底城的繁華。

能在湖底城生活的不是鲛人便是疍人，在水中都不依賴視覺，尤其是鲛人，視力遠不及陸地生物，但聽力嗅覺冠絕諸族，湖底的黑暗完全不影響生活。

杜若躺在一根樹根上，望着百丈之上什麼都看不見的湖面，心中盤着這次的參賽隊伍及可能的作物。

海國是鲛人建立的國家，疆域卻并非隻有海洋，最鼎盛時地跨十洲。

遺憾的是，那已是過去。

海國從禺虢王時期開始走下坡路，陸地疆域丢了大半，到禺京之亂時剩下的小半也丢得差不多，隻剩下少許海中島嶼。

盡管折丹王結束禺京之亂後希望奪回失去的疆土，但内亂中死去的鲛人太多，魚口的數量決定折丹王隻能休養生息，就算要打仗也要控制不影響基本的生産，束手束腳的結果便是到如今莫說收複陸地，海洋中的島嶼都沒完全收回。

盡管如今控制的島嶼面積加起來不大，但島嶼也是陸地，可以種地。

神農大會出現的良種，不論是海洋作物還是陸地作物，海國都有需求。

古妖應該會和以前一樣，什麼作物都有，也都是陪跑的，那些家夥的農業模式太獨特，走得以量取勝路線，隻要耕地足夠多，糧食就夠吃，來參加神農大會和海國差不多，都是沖着别人培育好的良種來的。

炎洲諸國最可能拿出的參賽作物當是薯蓣，雖然它們種木薯更多，但在木薯的栽培上沒人比得上長人。

無啟不太确定，稻、麥、薯蓣、木薯、祝餘草都有可能。

羽人肯定是糧果。

杜若思索着這些作物有哪些可以在海國如今統治的島嶼上種植，忽見一抹金色，以及熟悉的聲音。

“杜若在嗎？我來請你吃飯了。”

杜若愣了下，望向聲音來的方向，很快看到一尾金色鱗片的鲛人。

“圖南？”

聽到杜若的聲音，金色鱗片的鲛人立時調整方向遊了過來，熱情的一把抱住杜若。“杜若，好久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比之圖南的熱情，杜若卻是驚訝。“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為了抵禦深海的寒冷，以及遊泳更耗費能量，鲛人體型都很大，短則一丈一尺，長則一丈三尺。

多年不見，圖南的長度沒變化，仍舊是一丈二尺，但寬度縮水半圈。

“别提了，這段時間都在陸地上，用腳走路，太辛苦了，膘都掉了。”

“難怪你去服兵役後就沒再收到你的書信，我差點以為你又腳踩多條船被人報複了，怎麼跑陸地上去了？”

“你這話說的，我吃過教訓後就再也不幹腳踩多條船的事了，沒書信是因為我去了陸地深處聯系不上海洋。”

“可你是魚呀，怎麼去陸地還走那麼深？”

“生在海裡長在海裡，沒見過陸地風景，自然好奇，既然好奇，自然要一睹陸地風景。”

很任性，也很圖南，杜若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所以你也是來看神農大會的？”

“不，我是參賽者。”

杜若驚訝：“你不是說你這段時間都在陸地上嗎？”

“所以我參賽的作物是陸地作物。”

杜若：“....”

你是魚吧？

一條魚種植陸地植物，不覺得....好吧，曆史上也有這種魚，海國的農聖丹青便是一位海裡能種海帶海藻，陸地上能種五谷雜糧的奇人，以圖南的聰明，隻要她想成為當代丹青，杜若相信她一定可以。

圖南拉着杜若往上遊。“你第一次來林精城，對林精城的好吃好玩的肯定不熟，我帶你去吃美食。”

“辛夷澤用建木實養的魚也很美味。”

“不一樣，湖底城吃的是生魚，生魚哪有熟食美味，來了陸地怎麼能不吃熟食？對了，你能化出雙腿嗎？不會也沒關系，辛夷澤的鲛人沒幾個能化出雙腿，也不妨礙他們享受美食。”

“我可是這次神農大會的正使。”

“差點忘了，你是陸君的孫女，出使神農大會的使者太貴重，萬一被扣下損失就大了，若不夠貴重，又輕慢了農學家們，你的身份倒是正合适。”

其它國家考慮神農大會的人選時隻需要考慮身份是否合适，要足夠貴重又有個萬一也不心疼，其它都是次要。海國除外，除了身份，海國還需考慮對方能不能化尾為腿，不然上不了岸，就隻能在水裡看海帶海藻種植。

可七洋雖廣，世界農業卻以陸地為主。

使者必須能同時觀看水中與陸地的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