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上了車。
“這不是去容家的方向。”俞時恩看着窗外,冷不丁開口。
來的路上開錯路了的可能性很小,但絕對不是零,那回去的路上開錯路了的可能性總該是零了吧。
“容總說先帶你出來一起吃個飯。”開車的人目不斜視。
聽上去挺合理的。俞時恩收回視線,反正他現在就一條胳膊能動,并且兜裡又沒有幾個鋼镚兒。
車子停在一家名叫陸天雅筵的建築前。
“俞少爺,容總他們還沒有到齊,所以你可以先在這個房間休息一下,等開始了會有侍從來叫你的。”那人說完後便離開了,似乎今天是一個很忙的日子。
俞時恩點點頭,安靜坐了一會兒後站起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轉動了一下把手——沒鎖。
頭探出去看向門兩側——沒人。
“呼”,俞時恩懸着的心終于落回到了肚子裡,看來不是騙他的,那自己就在這裡等等吧。
華燈初上。
精緻的餐具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美食的香氣毫不吝啬地四處飄散,就連一些光線無法觸及的地方都貼心地照顧到了——某位小少爺期待已久的生日宴會準備就緒,即将開始!
過道上時不時傳來腳步聲,偶爾也夾雜着幾聲盈盈笑語。房間裡的俞時恩聽着這些聲音,看了眼手機,發現快到飯點了。
怪不得。
青年百無聊賴地仰躺在床上,除了手機,書包以及其它住院用到的物品都被接自己的人順道帶回了容家,所以他現在有點不知道幹什麼。
大概又等了半個小時,過道裡幾乎沒有什麼腳步聲了。
這些人已經吃上了吧?
為什麼還沒有侍從來叫自己?
正好嘴巴也有點幹了,俞時恩走出休息室。
過道裡的空氣彌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醇厚濃郁的酒香,俞時恩向前望去,挂在牆壁上的水晶花瓶中插着的尤金妮,不知何時被人細心的一朵朵灑上了水。
而給花澆水的人現在早就不見蹤影。
青年看着空無一人的過道,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伴随着宴會廳中央巨型噴泉緩緩流淌的音樂聲傳入耳中,他終于不自信地邁開了腳步。
“請問……”,一位端着托盤的侍從出現在視線裡,俞時恩随即走上去詢問。
被叫住的侍從停下,打量了一翻面前這個日常穿搭且一隻手還打着石膏的青年,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容小少爺的同學是嗎?宴會廳前面直走然後右拐一段距離就到了。”
攔住他的人,十個裡有九個是問路的,侍從被問得實在有些煩了,但是被邀請來這個生日宴會的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萬萬不敢得罪。
可有一類人除外——與生日宴會的主角同齡但不同命的某些二十出頭學生。
他們或打扮寒酸,或言行畏縮……總之,與這個宴會格格不入。
俞時恩張着嘴巴,他的問題還沒有問完,侍從就笃定地給出了答案。
“好的,謝謝。”對方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吧,青年正欲朝侍從指的方向走去。
“等等”,侍從擡了擡手中的托盤,上面隻剩最後一杯香槟了,“這位客人,好不容易來一次,不來一杯品嘗一下嗎?”
畢竟錯過了今天,以後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喝到如此昂貴的美酒了。
侍從自認為好心地提醒道,實際上他想要偷個小懶的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
俞時恩拿起酒杯,他正好口渴了,而杯子裡泛着琥鉑色光暈的液體,看起來就很好喝。
剛從醫院出來不久的薔薇色嘴唇,散發着靜谧的憂傷,仿若一幅色彩淡雅的水彩畫。唇瓣湊近了酒杯,一股清新的果香撲鼻而來,其間還混合着絲絲酵母香氣。青年沒有再多想,一口下去,杯子直接淺了大半。
侍從看見俞時恩這牛飲的架勢,像是看見了什麼從鄉下來的土包子一樣,暗自發笑,随後走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青年則端着一杯還剩一半的香槟,朝宴會廳走去。
時間過去了大半,生日宴會的氛圍漸漸抵達高潮。
俞時恩走進時,正好到了壽星吹蠟燭許願的環節。
隻見站在人群中央的容瑾希先是開心地親了容夫人的臉頰一口,然後又抱了抱容總和容昱珩,最後雙手交叉握在胸前,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嘴裡的香槟是變質了嗎?明明之前還很好喝的,怎麼現在滿是苦澀的味道呢?俞時恩放下空了的酒杯,默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