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麻,肚子餓,再加上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開口讓俞天德同意自己念完大學的俞時恩愣在原地,完全被帽子罩住的臉上滿是驚詫與不解。
他在說什麼?
李瑩是誰?
齊良又是誰?
“要是她沒有出現過的話,你不會死,我們倆之間也還是最好的兄弟!”俞天德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還記得自己向一名初中生收保護費,結果卻被對方親哥狠狠揍了一頓的那天,剛打完工滿身是汗的齊良沉默地站在了自己跟前。
就在俞天德以為對方是來看自己笑話,想要把齊良罵走時,一個什麼樣式都沒有的創口貼卻出現在了他跟前。
“給你。”略微幹澀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确認齊良是真的要把這個給自己後,俞天德接過了創口貼,并且承諾要和這呆子一樣的家夥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然而,這一切全部被李瑩那個賤人毀了!
“放過我,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放過我!”俞天德崩潰地捂住腦袋,身體抖成篩子。
就算沒有發生過那回事,依舊做好兄弟也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還活着!
站在面前的黑影聽到這句求饒的話後,遲疑了那麼片刻。
嗯?
俞時恩既好奇李瑩和齊良是誰,又沒有忘記他來的初衷是為了說服俞天德讓自己念完大學。
于是當俞天德喊完那句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放過他時,青年動作猶豫地站在了原地。
他還真開始一個個挑上了。
黑影的停頓讓俞天德看到了希望,是齊良,是那個不愛說話隻會埋頭苦幹的齊良!
至于同樣不愛說話隻會埋頭苦幹的俞時恩,笑話,要是真被那唯唯諾諾的小兔崽子吓成這樣的話,俞天德他當場把這些垃圾撿起來全部都吃了!
想起那個曾經對言聽計從的呆子,俞天德因恐懼而瞪得老大、甚至把眼白中的血絲都露了出來的眼睛裡閃過絲絲驚喜。
“害死你的李瑩早就丢下孩子就跑了。齊良,如果你想報仇的話,我、我幫你去找到她,然後,讓那個賤人一命抵一命!”說到後面,俞天德的表情簡直變成了咬牙切齒,因為他正好也對李瑩恨得牙癢癢的。
丢下孩子?
一命抵一命?
左右搖擺了兩三分鐘後,俞時恩剛要選擇不忘初心,更加勁爆的消息卻從跌倒在地的人口中傳了出來。
俞天德和齊良似乎很恨那個叫李瑩的人,恨到要殺死對方。
而誰又是被丢下的孩子?
一個乍一聽很荒謬,但仔細思考又有點合理的想法浮現在了俞時恩的腦袋裡。
“丢下、孩子?”舌頭上前幾天被玻璃劃破的傷口隐隐作痛,因此俞時恩說話時像是含着一團模糊的迷霧。
“那賤人生下小兔崽子後沒幾天就把人丢下跑了,我就說,她這種模樣看上去就不像是個懂得安分的!”俞天德氣憤填膺地罵道。
距離上一次見齊良已經隔了二十多年,記憶中的聲音也早就被時光侵蝕得滿是劃痕與雜質。
再說了,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聲音能一樣嗎?
想到這點的俞天德眼神遊移,不敢正視前方。
是啊,齊良已經死了。
但那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系,全部都是李瑩的錯,俞天德不斷在心裡重複着這句話。
不厭其煩。
就算已經默念了很多年。
久到俞天德都信了這是個真話。
“小兔崽子?”小兔崽子本崽俞時恩淺吟低語,徑自咀嚼消化着俞天德的話。
如果他是被丢下的孩子,那麼丢下自己的人——也就是俞天德口中說拿來要一命抵一命的李瑩,應該就是生下他的人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自打記事起,别說見,就連問一句有關母親的話他都會挨罵挨打。
假如是李瑩去和學校溝通,自己能夠繼續讀完大學的可能性大嗎?俞時恩是一個堅持不懈的孩子,到了現在還在想着學校的事情。
至于這麼多年才知道一個名字的親媽?
不是很在意。
俞時恩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圓潤整齊的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了四個彎彎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