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來,木下弦音一直躺在床上。提交了關于黑桃A的相關報告以後,她便從各方勢力的監控下銷聲匿迹了。
自從提交報告後,她沒再碰過電腦。除了護士和醫生,沒有其他人來過她的病房。
想必無論是黑桃A,還是墨西哥那邊的勢力,都會為此感到些許不對勁。畢竟之前的木下弦音根本不是那種會在互聯網上安安分分待上三天的人。而且,再怎麼說,這裡也是涉密病房,安全性極高。在外人看來,木下弦音這個人就像是在世界上憑空消失一樣,自然會令人匪夷所思。
當然,感到匪夷所思的一定不隻她的敵人。拿黑田兵衛來說,他從剛入職的小後輩那邊收獲了這樣一份信息量十足的報告,本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從那之後,發送報告的那個人就不再聯網了。這是何等稀奇的事情。明明之前還在想念能夠自由行走的那段日子,卻沒有選擇在這三天時間裡多出去走走。封閉在病房裡也就算了,電腦都沒怎麼碰過——木下弦音之前近乎卷王的工作能力,可是讓他欣賞了好一陣子的。
作為罪魁禍首,木下弦音并不想管别人的意見。她仰頭躺在床上,就這樣枯燥地度過了這三天。
在外人看來,這明顯是一種消極與逃避的行為。身為一位沒有被限制自由的警察,她本應該坐着輪椅在街上到處亂轉,或者是在電腦身邊起早貪黑,一如往常她所度過的那些睡眠不足的日子。
但木下弦音盯着天花闆,足足思考了三天三夜。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像芝麻一樣又多又雜,木下弦音甚至沒能空出時間好好思考其間的聯系。感性思維固然重要,但理性同樣不可或缺。木下弦音正是靠着這種理性,才得以活到現在。
她經曆了太多事情,急需一個結論。
×
畢業典禮當天,早上六點半,木下弦音笨手笨腳地把身體從床上挪到了輪椅上。雖說動作甚是好笑,但至少比三天之前的爬行狀态多了幾分熟練。她從床頭揪了一件純白T恤,一條灰色褲子,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兜帽衫。帶好必備物品以後,她操縱輪椅離開了病房。
與上次不同,這次的木下弦音意外地乖巧懂事。她語氣平和地跟主治醫師說明了自己外出的意願,并如願征得了同意。
于是她出了門,再次踏上東京的街頭。現在是春季,迎面吹來的風依舊夾雜着些許寒意。現在這個時間點,街上的人流量還比較少。除了出門晨練的運動者外,幾乎看不到别的人影。
棕色的發絲輕柔地浮動着,卻激不起她一點笑容。
欸。好像忘記怎麼笑了。——于是她揚起嘴角,嘗試着對空氣笑了笑。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神金。她在心裡默默吐槽自己,表面上卻還是一副面癱模樣。
輪子一圈圈地轉動着,在半個小時以後,終于把她帶到了自己熟知的大門前。
現在正是早晨七點。像往常一樣,警校的學生陸陸續續地走進大門。他們穿着帥氣的藏藍色禮服,走在盛開着櫻花的街道上,青春洋溢的笑容與蔚藍色的天空相映。
這是多麼美好的風景。每一種顔色都搭配得恰到好處,多樣而不失和諧。
木下弦音在這幅畫中央靜靜地坐着。她的身上非黑即灰,在周圍光彩奪目的風景映襯下,好似本就不屬于這裡的異世界來使。
她竟覺得這樣的風景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