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漣的眸光霎時松弛下來，柔軟疼惜，右手指尖不着痕迹地輕輕劃過他肩胛之處，她指尖帶來的輕癢觸感竟令他的身子微微一顫，那種撕裂血肉的劇痛竟似也減輕了許多。他冷冽的眸光刹那溫柔，溫柔地滑過清漣的臉，雙手撐起自己身子，慢慢地站了起來，緩緩擡頭，看着九嬰。

九嬰看他，帶着溫柔美麗的微笑。

“軒轅少俠，剛才我有一萬次的機會弄斷你們腳下的那些骨架，你知道麼？”

軒轅承點一下頭，“知道。”有一句話他也沒有說出來，隻要讓他抓住清漣和雲熙，就算你将這副龍骨弄斷一萬次，又何妨？

“可是我并沒有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又是為了什麼？”

軒轅承淡淡地道：“我沒有興趣。”

九嬰輕輕笑起來，清冷如霜的聲音卻帶着一種天然的嬌媚，“因為你讓我很有興趣。從精絕地宮的時候開始，你就讓我覺得很有趣，你知道麼，你的身上有一種很矛盾的東西，你可以受不了秋水的慘狀跪在他面前，而下一刻，你也可以親手殺了他……”

軒轅承深黑色的雙瞳又開始劇烈收縮，然而最終還是恢複了平靜，雙眸深黑，清冷好像雪山之泉。

“我當日說過，今生不殺你，誓不為人，今天這句話仍舊作數。”

九嬰眸光嫣然：“是你殺我，還是你們？”

軒轅承道：“我。”

清漣在一旁大聲道：“阿承，你别上了她當！”擡頭看着九嬰道：“你不用拿話騙阿承，什麼你啊你們，我和阿承是一起的，他動手就代表我動手！”

九嬰看着她，微微笑道：“是麼，可他卻不一定這麼想，小妹妹，你是自作多情了。”

清漣給她這句話氣紅了臉，“呸”了一聲罵道：“你才自作多情，還想用激将法，别做夢！”轉頭看着軒轅承道：“阿承，不要理她，我們上！”

九嬰美目流轉，巧笑嫣然：“原來太虛結境真的是氣數已盡，就連本門的仇，都要借助外人，難怪尊上說這些修仙煉道的人，原都是些廢物。”

這句話已是極盡侮辱，清漣恨得牙都咬碎了，伸手握住腰間滄海，便要拔劍，一隻手從旁伸過，輕輕按住了她手，這隻手雖然有些微涼，卻透着溫柔的堅定。

“阿承！”清漣轉頭喚他，嬌嗔裡帶着心疼，阿承他，怎麼能真的中了這魔女的激将法！

軒轅承的臉上并沒有她怕看到的痛苦憤怒之色，冷靜如一塊冰，隻有他轉頭望向她的一眼之中，滲透出一絲溫柔。

“清漣，你還記得精絕沙漠裡的那隻狼王麼？”

“阿承……”隻是這溫柔的一句話，便将她滿身的怒火戾氣盡數化解，嗔字一去，便隻剩下軟軟的嬌聲。

“相信我。”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握了一下她的小手，眸光和指尖一樣，流連地自她雙目掃過，放開她手，轉頭向着九嬰走去。

相信我……，清漣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相信，他一定可以赢，一定。

裴雲熙默默地走上前來，站在她身旁，與她并肩而立，微微側頭看着她漆黑卻耀目的雙眸，頓了一頓，緩緩擡起一隻手，放在了她微微顫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