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似黑壓壓一片的怪魚,原來就隻有四隻,隻是因為形體巨大遮住了光線,才讓人以為是整整一群魚。
一條最大的怪魚速度最快,轉眼後來居上,沖到了一個紫微宮弟子的跟前,一口向那弟子咬去。魚嘴張開,衆人心膽又是一寒,且不說這血盆大口中的滿嘴利齒,就算沒有這些巨大的尖牙,單憑這一張巨口,也可以将人一口吞下腹中!那弟子看起來很是年輕,面龐之上還帶着些許青澀,此時卻已然吓得面無人色,見血盆大口咬将下來,大叫一聲,本能地挺劍去刺,隻可惜手中的三尺青鋒此時在那怪魚的巨口之中,竟像是螳臂當車一樣脆弱。
軒轅承眼中看得清楚,大喝一聲:“松手!後退!”
他聲音極大,在這一幅恍若無聲的深海畫卷中竟像是炸雷一般,驚得那個年輕弟子渾身一個哆嗦,一時竟好像是給吓得懵了,手臂僵在空中一動不動,既沒有進攻,也沒有棄劍後退。軒轅承眼前閃過一片暗影,心頭狠狠一沉,還未等他再說出第二句話,一聲凄厲的慘叫便已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伴随着這聲慘叫,一團濃重的血水就在衆人眼前爆射而出,眼前登時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清,隻能看見一道銀灰色尺許寬的橫紋,在渾濁的血水中閃過一點冷冷的光芒。
軒轅承鋼牙頓挫,一手執劍,流星一般竄入了那片濃厚的血水裡,此時耳邊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已然停止,軒轅承心中知道,那個年輕的弟子已經死了。雖然那弟子并不是他的同門,雖然他已見過了太多轉瞬之間的生離死别,但此時此刻再一次面對,胸口卻還是異樣沉重,如同灌了鉛水一般。
逐滄浪!
雖然他并不知在這詭異的海水之中,太虛結境的劍式還能不能發揮它巨大的威力,但此時此刻,隻有放手一搏!
劍氣推動海水,豎起如同刀削的水壁,排山倒海一樣向前傾軋過去,劍光過處,剛剛有些清晰的海水頓時又被一片厚重的鮮紅遮掩。軒轅承劍眉一軒,左手擡起合于劍柄,将焚天舉過頭頂,一聲清喝,斜過眉間,但見眼前一片腥紅的海水,竟似給這一劍震得左右分錯開來,軒轅承身形一晃,修長藍影在這千鈞一現的海水縫隙當中一閃而沒,右手擎劍,步踏三宮,這一劍竟是如同飛火流星,正正刺入了那一道閃動着冰冷銀鱗的銀灰橫紋之上。四尺長的劍身齊根沒入,眼前怪魚巨大的身體似是猛然震動了一下,接着拼命翻騰。軒轅承擡頭,冷峻的目光正對上浮沉在血水間那隻血紅色的兇殘眼瞳,短短的一瞬,刀來劍往。在他冷如刀鋒的目光之下,那隻燈籠般大的腥紅眼珠漸漸失卻了光澤,緩緩向上翻起,一道道細細的血絲蔓藤般爬滿了那顆冰冷蒼白的眼珠,一股鮮紅的血水噴濺般湧上,那條巨魚的身上,竟然緩緩出現了一道裂口,以刺入身體的焚天為中心,不斷向上下延伸,那股濃厚的血水,便是從這道傷口之中湧出。怪魚似是痛楚難當,用力向外掙紮,軒轅承借着它這一掙之力回手撤劍,身形已退出一丈之遠,焚天劍尾拖出長長一道血痕,鮮豔奪目。但見那條兇悍的怪魚身子在海水中急遽翻滾了數周,竟然漸漸的安靜下來,身體翻轉,露出銀灰色柔軟的腹部,在血水中徐徐向着海面之上漂去,有弟子眼尖,一眼看到這巨型怪魚的左側身子齊齊撕開了一道長長的裂口,貫穿腹背,看起來便像是将魚的一側身體活活地剖為兩半一般,鮮血狂湧,皮肉外翻,觀之令人毛骨悚然。
其餘三條巨魚仿佛是受了同類血腥味的刺激,行為比方才更加瘋狂,上下遊竄了一下,張開血盆大口,向着衆人兇猛襲來。
軒轅承手腕一轉,劍橫當胸,正要再出殺招,忽見一道金色的光圈從身旁掠過,一變十、十變百,眨眼便已密密麻麻,好似一層層金光閃耀的鐵網,擋住了那幾條巨魚的進攻。這層層疊疊的金網之上像是有着令人駭異的雷電之力,但凡有猛魚撞上去,便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之響,怪魚身體猛然抽搐,如被雷擊,上下遊個來回,繼續發起進攻,但這金網也着實厲害,那三頭怪魚被雷擊了這許多下,身上雖無外傷,但動作卻明顯遲緩下來,似是受了内傷一般。
軒轅承壓下劍鋒,回頭看去,卻見他身後的玄夜正自肅立凝神,一道細細的金光從他右手食指指尖穩穩發出,彙入了那些密集成網的金色光圈。太極紫微宮掌門真人的首席大弟子,果然是非同一般。
玄夜察覺到軒轅的目光,轉過臉來向着他微微一笑,神色之中透着掩飾不住的自豪之色,曾經一度消失的驕傲神色,終于再次回到了這個自信的男子臉上。
紫微宮的衆位弟子見大師兄出手,士氣大振,紛紛使出身上的絕技,一時之間,光芒刺目,這片海底似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靈力場,就連四周的海水也慢慢地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三條兇狠的怪魚被這光芒刺目的靈力場包圍在當中,左突右撞,卻始終沖不出去,受傷愈重,逐漸不支,鮮豔的身體也在衆人強大的攻擊之下傷痕累累,終是先後翻了肚皮,徐徐向着海面上浮去。
軒轅承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這幾條怪魚雖然兇猛,但比之精絕地宮和八寒地獄,還是相差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