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承默默聽着,不發一言,當日在太虛之墓與師尊的最後一别,瞬間湧上腦海。
“此去,你可不必再穿這身衣衫。”
……“你去吧……”
此時想來,師尊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語,也許都早有深意。雲熙說的對,他絕不會讓師尊忍受這不白之冤,奇恥大辱,但現在……還不能說破這一切,等到他找到化雨,将它歸于天狼星位之時,他一定會面對太虛結境所有的人,還師尊一個清白!
“雲熙,多謝你,我明白了,隻是你的傷……”
“沒事,我就傷了一點皮肉,那些血是我昨晚塞在衣服裡的一個裝了血的豬膽囊。”
“雲熙,原來你是裝的!”清漣不知何時從後頭跑上前來,正好聽見他說這句話,頓時柳眉倒豎,擡手就要打他。
裴雲熙往軒轅承身上一伏,口中笑道:“喛呦呦,我用這苦肉計,還不是為了你的阿承哥哥,你還打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清漣小臉兒一紅,咬唇瞪他,卻是再不罵了。軒轅承溫柔看她一眼,低聲道:“莫鬧,他們快跟上來了,我們先進客棧去。”
幾人一徑回了昨晚住的客棧,将裴雲熙放在床上,墨雲琳琅幾人随後也趕了來,看了看裴雲熙,見他隻是閉了眼躺着不動,也不好多說什麼。
退出室外,墨雲目光巡梭了下,走到軒轅承面前道:“軒轅師兄,你這位朋友這樣重的傷,難道你竟不送他去醫館麼?”
軒轅承看了他一眼,道:“不妨事,雖然流的血多,卻沒傷到要害,我已給他吃了結境的止血靈藥,況且這般時節,世人自顧尚且不暇,更何談濟世。”
墨雲笑了一下,忽又問道:“方才師兄要和我說什麼,說到一半給那位裴公子打斷,師弟并未聽真。”
軒轅承擡起雙眼,兩道沉靜深邃的目光涼涼地同他雙目對視,半晌才淡淡笑了一下:“我隻是想說,昙虛是我師叔祖,就算再有千般不對,也終是不該殺他。”
墨雲臉上并無表情,半晌也終于涼涼的笑了一笑:“師兄說的是。”目光向着裴雲熙躺着的房間看了一眼,道:“既然裴公子傷重,那我們師兄弟幾人也一同陪軒轅師兄住下,等他好了再做打算。我先告辭了。”說着擡手向軒轅承施了一禮,轉身向着身後的琳琅等人道:“琳琅師兄,我們走吧。”琳琅看了軒轅承一眼,并未說話,隻是略點一下頭,跟在墨雲身後走了出去。
軒轅承站在原地,看着幾人藍色的背影,若有所思。清漣站在他身邊,忽然道:“阿承,這個墨雲真的是墨瀾師兄的師弟?”
軒轅承點一點頭:“是的。”
“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像墨瀾師兄!墨瀾師兄又溫和又善良,可是這個師弟,從裡到外都透着一層刻薄。”清漣說着,卻又不由自主想起墨瀾,語氣越來越是傷心。
軒轅承搖一搖頭:“即便是親生兄弟,也并非完全一樣,更何況是不相幹的兩個人呢?他雖是墨瀾師兄的師弟,可在我而言,同墨瀾也并不相幹。”頓了一頓,低聲又道:“很久以前,我一直以為太虛結境是這世上最簡單的地方,非黑即白,現在來看,也并不盡然……”低頭見清漣看他,也不解釋,攜了她手道:“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