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承沒有說話,隻是微笑,卻有一絲一縷冷酷的殺意,漸漸纏繞在他漆黑的眼瞳上。
“韓大人快看!洪水,洪水啊!”陳文官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尖叫起來,一張粉白面皮上露出半驚半懼的神色,伏身在焚天邊緣,探頭向下看去。
玄夜早已去遠,冰封之術漸漸松動,終于一潰千裡,萬壑洪流,生生被阻斷了如此之久,浪頭足有數十丈高,鋪天蓋地地奔湧向前,聲如萬馬奔騰,震得人心鼓陣陣。
“這麼大的洪水啊,幸虧我們都在天上,否則也要和那些賤民一起葬身在這洪波水底了!”韓大人手撚髭須,長舒口氣道。
“這水裡還有一隻怪獸,體型巨大,專以人為食。”軒轅承在一旁補充道。
“哦?怪獸?在哪裡,快指給本官看看,本官一生中還當真從未見過所謂怪獸到底是怎生模樣!”
軒轅承看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那怪獸以人為食,若無人做餌,它是不會出來的。”
韓大人掃帚一樣的兩道粗眉一皺,“晦氣!早知道就多帶一個人來,拿他做餌!”
軒轅承笑道:“其實大人若想看,也不是沒有辦法。”說話之間,雙眼有意無意地向着陳文官的身上瞟了一眼。
陳文官見他目光掃來,身上頓時哆嗦了一下,登時直着脖子怒道:“你看老爺我作甚!本官一直對韓大人忠心耿耿,死而後已,是韓大人的左膀右臂,難道你敢謀害朝廷命官,斷了韓大人的手臂?”
軒轅承盯着他的臉道:“隻是做餌而已,又不會死,你口口聲聲說對韓大人忠心耿耿,難道就連大人這樣一個小小的心願都不肯滿足?可見都是假話,此時保你性命無憂尚且如此,若他日生死存亡,需要你效命于大人之時,隻怕你定然生出二心,不會全力保大人平安。”
軒轅承這一番話說得溫和帶笑,一旁陳文官和韓文廣的臉色卻一同變了,韓大人面沉似水,眼中露出絲絲寒光,陳文官卻是面如土色,兩腿瑟瑟發抖,忽然向着韓大人雙膝跪下喊道:“大人,大人!小人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背叛大人!韓大人,小人對您,真的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啊大人!”
韓文廣皺眉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條狗,獰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将你的忠心讓我看看,做一回人餌,引那怪物出來!”
陳文官眼見哀求無用,索性咬一咬牙,從地上站起身來,眼睛盯着軒轅承問道:“你說,我當真不會死?”
軒轅承微微笑道:“當然不會,況且,就算會死,難道你竟不是死得其所麼?”
那陳文官臉如死灰,聞言眼皮跳了兩跳,啜喏道:“你……難道……”話還未說完,腹上便挨了重重一腳,頓時滾倒下去,摔下焚天,卻終于手刨腳蹬,以兩手死死扒住了焚天的邊沿,身子懸空在劍底之下。
“救、救命啊!”陳文官放聲大喊,聲音恐懼至極。他的一雙女人般白皙的手臂根本撐不住他全身的重量,隻怕堅持不過片刻,便會掉進下方的滔滔洪水之中。
“韓大人救我!少俠救救我!”陳文官的聲音,此刻竟也好像殺豬一般的慘絕人寰。
軒轅承低頭看他,側耳仔細聽了聽他凄厲的慘叫,搖了搖頭,側目看向韓文廣:“那水中的怪物對人的聲音很是敏感,隻要陳大人再多叫一陣,那怪獸必然就會出來了。”
韓文廣一張肥胖的臉上都是興奮之色,眼睛盯着陳文官搖搖欲墜的身子,口中不住催促道:“快!讓他再叫大一點!大一點聲!”
軒轅承嘴角勾起,說了一聲“是”,左腳輕輕在焚天劍身上跺了那麼一跺,但見焚天劍身邊緣,立時騰起一圈烈火,耳畔陳大人的慘叫之聲,一瞬間竟變了調,如果說方才那聲音還能聽出是這陳翔大人發出來的,那現在的這陣慘叫,就真的好像是一隻正被屠宰的畜生了。但見這陳大人死死扒在劍身邊沿上的十根又白又嫩的手指,這一瞬間好像熔化了一樣,血肉模糊地和焚天滾燙的劍刃粘連在一處。這一下,就算是他的手臂無力,由于骨肉粘連,一時竟也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