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她……走了?”裴雲熙慢慢走上前來,呆呆望着九嬰消失的地方,他對這個女子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痛恨于她,她卻好像已經是他和錦繡之間僅剩的一絲維系。
軒轅承低下頭去,看着腳下已經恢複清澈的河水,緘默不言。
“阿承,我們回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條河雖然可怕,但也一定可以找到過河的辦法!我們先回人間,找你師尊,還有上清真人他們商量一下,再回來拿這顆沉沙靈珠!”
清漣跑上前來,抱住軒轅承的手臂,大聲說道。她的雙手有些冰冷,隻因她了解軒轅承,當他這樣默然不語的時候,往往就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時候。可是,他所下的這個決心,卻幾乎令她心膽俱寒,她絕不允許他這樣做!
“我想試一試。”軒轅承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他心中明白,此番闖來這裡,已然驚動了地界衆生,不管是鬼界的神君,還是九嬰口中的那個“帝炎”,隻怕都不會坐視不理,任由他們來去自如,若他們真的回頭出去,隻怕再來之時,就不會是現在這般光景。
“不行!阿承,你不能去!”清漣渾身狠狠一震,放開軒轅承的手臂,用盡全力抱住他的身體。
“清漣,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有第二次機會。”
“不可以!我不管你能不能拿到沉沙,我也不管天下的人會不會死,但我絕不能讓你死!”清漣仰起俏臉,黑眸望向軒轅承,眉間凄楚,令人心碎,“阿承,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那我要怎麼辦……”
雙眸對視的瞬間,軒轅承的心猛的一軟,剛剛鑄起的百煉精鋼轉瞬化為繞指溫柔,擡起右手輕輕撫上清漣嬌嫩的臉頰,“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清漣,你要相信我。”他并非騙她,隻因他也絕不會做白白送死之事,太虛結境乃是修仙門派,素日除了法術劍技之外,也會教門下弟子一些斂心靜氣之術,這種心法說來也算不得一種法術,旨在修煉心境,助本門弟子能達到無我之境。天地之間既然無我,必定無垢。當初自玄天鎖魂陣中脫身出來,為聿陵真人帶回太虛,因他神思傷痛,聿陵便着意敦促他修煉此心法,以求令他忘記傷痛,重新振作。如此三年之中,軒轅承已将這種修心的心法要旨全然領會,有時甚至将自己關在房中盤膝打坐,一連幾天不吃不睡,獨自沉浸在修煉之中,似乎連自己的身體都已摒棄。是以,他心中雖有愛恨情仇,卻也有信心憑借師尊所授的心法,全力一試!
清漣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略有遲疑,軒轅承的目光堅決,卻也冷靜沉着,充滿信心。經過了這麼多的艱難險阻,她對軒轅承的信任,幾乎超過了對她自己。
“我……”
清漣張了張嘴,幾番掙紮要不要說出“相信”兩字,忽覺身上猛然一緊,好像被重重繩索捆綁,驚叫一聲,低頭去看,隻見在她嬌軀之上,遍布了數道淡青色的光索,将她全身牢牢縛住,動彈不得。
“師姐,你!”耳中聽見軒轅承震驚的聲音,擡眼看去,卻見他身上也同自己一樣,被那些青色的光索纏繞。不隻是她和軒轅,就連身後的雲熙和紅珠,都無不被這些光索鎖住!
唯一一個身上沒有光索的人,是碧塵,她長發在風中微揚,秀眉微蹙,雙目緊閉,左手兩指并起置于胸前,一點淡青色的光芒,點點閃耀在她指尖,漸隐,消散。
“師姐,你這是做什麼?”軒轅承臉上都是驚詫之色,他不明白碧塵怎會對他們幾人用出太虛結境的“禁”字訣,難道她又失了神志,被厲鬼附身?
碧塵慢慢張開雙眼,她眼中冰魄明光,勝過這無垢之河的河水清澈。
“我若不困住你們,你可會讓我渡過這無垢之河?”
軒轅承一雙冰澈雙眼在這一刹那驟結冰霜,剛剛他發現被碧塵用“禁”字訣困住之時,冷的隻是身體,而這一刻,冷的是心。
他一動不動地盯着碧塵,甯願是他聽錯了,甯願碧塵是和在劉家村時一樣,被厲鬼附體。
“師姐,你放開我,我已有渡河的辦法,你若想和我同去,我絕不會阻止你。”軒轅承盯着碧塵雙眼,緩聲說道。
碧塵微微一笑,如同雪中花開。
“軒轅,師尊的五個弟子之中,你是最聰明的一個,師尊曾經和我說過,你心思敏捷,臨危不亂,可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