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他肩上,墨瀾回過頭來,看見的是軒轅承了然的雙眼。
“師兄,人鬼殊途,與其到時傷心欲絕,不如在還未開始時就放下。”
墨瀾微微一笑,帶出一絲隐隐的苦澀,“我明白。”頓了一頓,又道:“前面就是她所說的血冰河了吧,我們走吧。”
魅之荒原的景象已經完全不見,眼前隻有一片血紅沙地,荒涼廣闊,一望無際。遠眺過去,視線盡頭,模糊似有重樓。
裴雲熙心中惦念着白錦繡,雖然現在明知自己是在地界,卻也并無一點畏懼之意,懷抱着錦繡的長琴,快步走在最前。
這片赤色的沙地雖然廣闊無際,但也終于走到了盡頭。
沙地的盡頭,是一條河,河水極寬,水流湍急,更可怖的是,這條河中的河水,竟然是如同鮮血一樣的顔色!
“這裡就是方才媚兒所說的那處‘血冰河’了吧。”軒轅承語氣淡然,在這地界之中無論見到怎樣的異景,他也不會覺得奇怪,令他微微驚異的,并不是這條像是流淌着鮮血的河,反倒是河的那一邊,那座缥缈在隐隐霧氣中的古老城池。在這種地方,竟會有這樣的一座城池,而這條河水,倒像是人世間的護城河一般。
“難道那裡就是寒冰地獄?”裴雲熙激動道,若這處城池真的就是寒冰獄,那隻要過了這條河,他便可以再見到錦繡!
軒轅承道:“是與不是,都要過了這條河再說。”
河上無橋,河面上也并無一條渡船,這個荒涼死寂的地方,除了他們五個人之外,本就沒有其他任何生命存在。
墨瀾向着河邊走了兩步,重重皺起雙眉,“好重的血腥氣,難道這河裡流的,真的是血?”回頭看着軒轅承道:“軒轅,依你之見,我們要如何過去?”
軒轅承想了一想,擡頭道:“我來試一試。”說着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衆人向他手中看去,見那竟是一隻小小的紙鶴,雖然很小,卻疊得極是精緻。軒轅承将這隻小巧的紙鶴托在掌心,左手擡起,二指向着紙鶴點了一點,隻見紙鶴身上發出一層柔亮的紅光,那本來一動不動的身體,竟好像輕輕地動了一下。軒轅承擡起手掌,就勢向上一托,隻見那隻小小紙鶴,竟然從他掌心中漂浮起來,轉眼變大了數倍,振動雙翅,竟像是一隻真鶴一般從軒轅承手掌上方飛了起來,在他頭頂盤旋了一周,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直向着那條寬闊的河面飛去。
墨瀾仰頭看着那隻翩翩飛走的白鶴,揚眉道:“你要用傳音鶴探路?”
軒轅承點頭道:“不錯,傳音鶴雖然隻是一隻紙鶴,但被施術之後身上會帶有靈力,如果它能飛過這條血冰河而不被發現的話……”他的話音未落,耳邊隻聽一聲巨響,接着眼前的血紅河水便像是炸開了一樣向上直沖起兩丈多高,将那隻已飛到河水正中的白鶴眨眼吞沒。墨瀾大吃一驚,伸手将軒轅承向後拉去,“快退後!”激蕩上天的血紅河水暴雨一般落地,軒轅承幾人急步退後,卻還是被一些河水噴濕了身上,立時一股腥臭撲鼻,令人作嘔。一聲震人心鼓的陰森長吼,水落如雷,一個龐大如山的鮮紅巨獸赫然立于河水當中!
軒轅承站在河岸之上盯着這隻自河水中崛起的怪獸,心中一驚,這種巨大的怪獸妖獸他并非沒有見過,從最初的朝離,到黃龍洞的千年火龍,還有精絕地宮裡的那隻兇悍狼妖,無一不是形體巨大,兇悍無匹,然而若把它們放在眼前這隻怪獸的面前,便像是在老虎的身邊放了一隻貓,這隻巨獸的身形,早已超過它們十倍!更為可怖的是,朝離狼妖雖然也是妖獸,但卻終究長了一副獸樣,而眼前的這一隻,已無法用言語形容它的模樣,它雖名叫殘龍,卻似龍非龍,似獸非獸,若非要形容,隻有兩個字或可描述,那便是——兇殘,隻有長年以人肉人血為食的怪物,才會有這樣直透體外的嗜血兇殘。
墨瀾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軒轅,此獸絕非善類,多加小心。”
軒轅承點一點頭,側過頭去柔聲道:“清漣,我要去打架,你自己在地上躺一會兒,我讓雲熙照看你。”
清漣一直伏在軒轅承背上,自從方才她用了那種禦靈之術,身上便十分難受,雖然已經吃了太虛結境的靈藥,止住了向外咳血,但在她身體内部,五髒六腑卻都像是被火燒炙一樣煎熬,好像有什麼兇猛的怪物在她體内瘋狂撕扯,要将她的身體活活撕碎一般。這半天她雖然神思不濟,卻因為體内火燒般的痛苦而根本無法睡着,又怕軒轅承擔心她,是以隻是緊緊咬着櫻唇,強忍着不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昏昏沉沉的任由軒轅承背着她走。此時聽見軒轅承對她說話,強睜星眸,向着河水之中看了一眼,臉色駭然大變,在軒轅承背後掙紮道:“阿承,你放我……下來,我們一起……,這隻怪獸……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