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毒木見血封喉,在木粉沾到他傷口的下一刻,他就已經死了。帶着最最溫柔的目光和微笑,死在一片極樂之中。
軒轅承忽然閉上雙眼,轉過頭去。他早已料到,這絕不是一個凄美的傳說。
清漣呆呆地看着臉上絲毫沒有任何表情的白衣女子,實難相信這個美麗幽怨的女子,竟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媚兒小巧的鼻尖上已沁出晶瑩汗珠,收了術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你果然心裡有鬼!”她脆聲道,俏臉之上略有得色。
“你何必要如此?”軒轅承睜開雙眼,緩緩地道。若他沒有看到這一切,他本想就這樣糊塗一回,不去追究。
“呵……”白衣女子冷冷的笑了一聲,臉上說不上是什麼神色。
“負心薄幸,難道反而是對的?”
軒轅承搖了搖頭:“負心薄幸,固然有錯,但為此殺人,就是錯上加錯。用殺戮去終結一段已和自己無關的感情,是否值得?”
白衣女子緩緩擡頭看他,眼中慢慢流下兩行眼淚。
“君樂……已經死了?”
“是。”
“不,他沒死,他隻是去修仙了,我會等他回來,永遠都會等着他,你别想騙我。”
“他已經死了,是你殺了他,箭毒木。你雖然殺了他,卻不肯接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選擇編織了一個虛幻的謊言來讓自己相信,在事實和謊言之間,你始終選擇相信謊言。”
“你住口!”白衣女子忽然大叫一聲,猛地舉起手裡緊握的鐵釺子,向着軒轅承胸口戳去。
軒轅承微微歎息一下,伸出左手。他本想抓住這鐵釺的頸部,以他的身手,可以算是輕而易舉,然而就在這一瞬之間,一道淡粉的身影蓦的沖到了他胸前,合身将他抱住。軒轅承大吃一驚,想要将她推開,卻已晚了,隻聽身前的人悶悶哼了一聲,軟軟伏在他胸膛上,一股混合着少女馨香的血腥味淡淡彌漫上來。
“媚兒!”軒轅承伸手接住胸前少女軟軟倒下的身體,大聲叫道。
“軒轅哥哥,小……小心……”一絲淡淡笑意浮現在媚兒蒼白的俏臉上,沾在唇角的血迹殷紅刺目。
軒轅承抱住她的身體,從懷裡掏出太虛結境的治傷靈藥塞進她口中,低聲喚道:“媚兒姑娘,你堅持住。”
又一道寒光劈面而來,然而還未到軒轅承面前,便被另外一道雪亮的劍光截斷,一聲凄厲的慘呼,眼前血色蔓延,白衣女子染血的嬌軀緩緩向後倒下,露出了她面前墨瀾冰冷發紅的雙眼。
軒轅承擡眼看了一眼那名女子的屍身,心中不知是何感覺,這個女子的确殘忍,卻也可悲,今日即便不被墨瀾殺死,她也已經無法再活下去,因為一直支持她能繼續活下去的那個虛幻的世界,已經不在了。
“軒轅哥哥,我……好冷……”媚兒在他臂中輕聲說道。
“你忍一忍,過一下就會好了。”
“軒轅,你一定要治好她!”一隻手忽然搭在他左手上,随即牢牢握住。墨瀾的雙眼,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狂亂神色。
軒轅承看着他的眼睛,點了點頭,“放心。”
媚兒傷得很深,但并未刺穿心肺,隻要止血及時,再加上太虛結境的靈藥,當保性命無憂。
清漣半跪在軒轅承身邊,看着媚兒蒼白如雪的臉,抿唇不語。她知道,逢春可以令她的傷快速痊愈,但和每一次不同,這一次,她并沒有主動将逢春摘下來救人,因為她一直想不明白,白衣女子那一擊根本不可能傷到阿承,這個媚兒為什麼要撲在阿承身上。
“清漣,清漣!”
“嗯?”
軒轅承連喚了兩聲,清漣才應了一下。
“借用你的逢春一下,幫媚兒療傷。”
“唔……”清漣秀眉微皺,手上卻遲遲不動。
“清漣?”
“阿承,我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她……”
“不管怎樣,她是為救我才受的傷,還是先治好她的傷要緊。”
清漣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從自己頸上的璎珞裡拿下逢春放在他手上,自己卻站起身來,走到一旁。
軒轅承看着她的背影,抿唇不語,目中神色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