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承劍眉一皺,輕聲念了一句咒訣,忽然轉身大步從走廊的暗影裡走了出來,一直走到那白衣女子的跟前。
他就站在地上的那隻白燭之旁,卻根本沒有照出一絲影子,那白衣女子也似是根本沒有看見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擡一下,雙手不停,依然狠狠地向着面前的地上戳去。
軒轅承向着她面前的地上看了一眼,胃部忽然一陣緊縮。
這個白衣女子的面前,根本就沒有那種鋪在地上的厚紋木闆,隻有一層厚厚的冰,冰下躺着一個人,似是一個女子,身量嬌小,身上穿着一襲紅色的衣裙。白衣女子手裡長長的鐵釺,一下下的正戳在這女子的前胸和臉上,将它們戳得如同爛醬一般。
軒轅承心裡暗自駭異,看這白衣女子纖纖弱質的模樣,想不到竟會做出這樣可怕的事,若非是這地闆下躺着的女子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這樣的舉動實在令人發指。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又向着長廊那邊觀望了下,見清漣他們似乎還在睡着,并無一人出來,心裡微一沉吟,決定暫不撤去身上的障眼法,待要瞧瞧這女子到底意欲何為。
白衣女子仿佛永遠不知疲倦,又将地下那紅衣少女的臉上身上戳了幾百多鐵釺子,這才微微嬌喘,将那根已經被染紅了一半的釺子丢在一旁。那埋在冰裡的紅衣少女身軀已經慘不忍睹,身上覆的那層厚冰已被血水浸化,臉上胸前一片狼藉,根本無法看出還是人的模樣,唯一不變的,隻有她身上穿的那襲紅裙,依然鮮紅豔麗。軒轅承看着地上的那片刺目紅色,胸口再一次湧起想要嘔吐的感覺,隻因他忽然想到,這少女身上穿的裙子,也許本來并不是這樣鮮紅色的。
白衣女子盯着紅衣女子的屍體看了許久,忽然咯咯的笑出聲來,她的聲音本是十分的幽婉好聽,但此刻聽來,竟有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她一邊咯咯笑着,一邊将一直擱在她腳邊的幾塊木闆一條條的重新拼接回去,慢慢的将那紅衣少女的屍體掩蓋在那些深色的木闆之下,隻是那具可怖的屍體雖然再看不見,但那股濃重的血腥之氣,卻似乎仍是透過了地上木闆的縫隙,陰森森的飄蕩在這間空空的房間中。
白衣女子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彎腰将那根帶血的鐵釺拎在手裡,一步步飄行般的一直向着那條隐沒在陰暗處的長廊走去。
軒轅承心中一凜,緊随在她身後,這女子看起來似是極不正常,若她想要傷害清漣他們,自己必定決不留情。
白衣女子一直走到那道走廊的盡頭,微微側頭看着清漣他們所在的房間。
軒轅承靜無聲息,反手輕輕握住焚天劍柄,手指一根根收緊。他方才出來時未免發出聲音,隻是将門虛掩,此時從外面看來,屋中竟也是一片詭異的安靜和黑暗。
時間在這一瞬仿佛是靜止了般,焦灼凝固。
然而白衣女子卻并未推門走進那間屋中,她終于有了動作,卻是回過頭去,看着面前那面刻着俊美男子的冰牆。
“君樂……”白衣女子忽然夢呓一般輕喚出聲。
軒轅承見她并沒進去,繃緊的身體微微放松,忽然聽她喃喃地喚“君樂”,心中不禁暗自想道:原來這女子并沒在夢遊,人說夢遊的人雖然睜着眼睛,卻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正自想着,隻聽那女子竟然又說起話來。
“君樂,這麼久沒有來看你,你想不想我?”
軒轅承眉頭微皺,若非方才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樣一個在自己愛人的冰像之前柔聲輕語的少女,在前一刻竟是那般惡毒瘋狂地淩虐另一個少女的屍體。
“君樂,你為什麼不理我,你不喜歡我了麼?”白衣女子喃喃說着,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冰中男子俊美的臉。
軒轅承心中一歎,這白衣女子看來是癡愛這個被刻在冰中叫做“君樂”的男子,少年情侶卻不得相見,一個人空守在這冰冷的荒原上,想來也的确令人心酸。他實不知這個君樂到底作何想法,若換做是他,絕不會把清漣一個人孤零零的丢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