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突然變為怪物的村民,竟然一改方才畏縮怕死的模樣,眼露兇光,面目扭曲,狀若瘋狂地向着他們撲來。軒轅承既然已開殺戒,便再不能容情,劍底火鳳翺翔,沐火焚天。縱然這些異化的羅家坪村民身上那股邪力詭異強大,卻到底還是抵受不了太虛結境霸道無匹的火術,一個個縱聲長嚎,化為飛煙。
劫灰飄散,空曠的亂石灘上,隻能聽見媚兒細細的哭聲。
軒轅承立于冰冷的石灘上,凝眉不語。雖然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化為灰燼,但他心底卻絲毫沒有感到輕松,不僅如此,反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四周的空氣變得更加冰冷濕涼,一直冷到他的心裡。
“糟了。”墨瀾忽然開口,聲線繃緊。
軒轅承轉頭看他,目光問詢。
墨瀾和他目光對視,道:“今天是初幾?”
軒轅承道:“十五。”
“這個羅家坪我進來的時候約略算過,是個極陰之地,五行不清,但偏木忌火,在這種地方,最忌在陰氣最重的時候見火,而一個月中陰氣最重的日子,就是十五。”
“……你為何不早說?”
墨瀾苦笑一下,看着他道:“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軒轅承咳了一聲,“那我已經犯忌了,怎麼辦?”
墨瀾轉頭看看四周,“現在看來也并無什麼太過異常的事發生,我們快走,盡快離開這個羅家坪。”
幾人急急沿着原路向着來時的那條幽暗小路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察看,但身後一片平靜,灰白的亂石灘上空空如也,并沒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
前方小路的出口也并未被堵住,小路之外,仍舊是空無一人的羅家坪。
“那些人……真的永遠也不在了麼?”媚兒的聲音有些哀傷。
軒轅承回頭看了她一眼,溫聲道:“媚兒姑娘,你不必太難受,這羅家坪的村民并不是普通的人,他們身上已經種下了一種邪術,也許早已變成了怪物。”
媚兒看着他,一雙盈盈的水眸中秋波閃動,點了點頭,乖順的走在他身旁。
“軒轅哥哥,我好冷,好害怕,能不能先在這過一夜,等天亮了再走?”
清漣聞言搖頭道:“這個羅家坪陰森森的,叫人害怕,留在這過夜,比在外面更恐怖。”
軒轅承心中也有同感,沉吟一下道:“這裡的确詭異,況且我們剛剛犯了忌諱,繼續留在這裡,不知會發生怎樣的變故,還是盡早離開。”
媚兒猶豫一下,低頭應了一聲,軒轅承并未怎樣注意,隻有墨瀾轉頭看了她一眼。
連夜出了羅家坪,又進入了那個永無盡頭的寒冷荒原。
這一次站在寒冷荒原,終于能夠感覺到那種刺骨的寒冷,冷風如刀,狂嘯着撕破無邊無際的荒涼夜色。
這片荒原上的冷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處地方,即便是清漣和軒轅身上都穿着特異的寶衣,似乎也抵擋不住這冷入五髒六腑的冰寒。
軒轅承伸手攬住清漣嬌軀,将她摟入懷中。他們兩個走在最前面,盡量為身後的碧塵等人擋住凜冽刺骨的寒風。
“你冷不冷?”
“有一點,不過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傻丫頭……”軒轅承隻說了這三個字,便再不說話,隻是用盡全力緊緊摟住她。
如果這片寒冷的荒原永遠也沒有盡頭,至少,她在他懷裡,永遠不分開。
仿佛走了很久很久,一聲男人高亢的吟唱忽然從天際傳來,忽高忽低,音域上下震顫,在這一片空寂的荒原上,聽來别有一番蒼涼意味。
“是誰在唱歌?”媚兒睜大眼睛。這半天她一直走在墨瀾身邊,墨瀾将身上的外衫脫下,不聲不響地披在她纖柔的肩上。
“阿承你看,前面好像有個人。”清漣口中呵出無數白氣,伸出右手向前一指。隻見在遙遠似已變為暗紅的天際之下,果然好像有一個黑影蕭索地立于寒風中。
又走近些,看得更加清楚,也能更清楚的聽出,這響徹在寒冷荒原的歌聲,竟像是自那個人影站立之處發出。
這人唱的好像是西域一帶的調子,帶着一股濃濃的荒漠之色。
軒轅承駐足側耳聽了片刻,攬着清漣向着那正在唱歌的人大步走去。
聽歌聲似是相隔甚遠,但這個人,卻似乎已經很近。
許是已經看見了他們走過來,那個蒼涼的歌聲忽然停止,天地重歸靜寂。
“請問閣下,去到瑤花谷要怎樣走?”軒轅承也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那個黑黝黝的人影。那人穿着很是奇怪,似是穿着一身稻草做的衣服,頭上還帶着一個擋雨雪的竹笠。
“你們打哪來,要到哪去?”那個人影開口,聲音飄忽,如同鬼魅。
“我們是過路人,要到瑤花谷去。”軒轅承答道。
“過路人……,呵呵,你們可有經過羅家坪?”那聲音似是笑了一聲,忽然問道。
軒轅承冷不丁聽他說出“羅家坪”三個字,心中突的一跳,不動聲色地道:“我們來時路過一座村子,至于叫什麼,并沒細問。”
那穿蓑衣的人似是微微側過頭來,面目深深隐在鬥笠的暗影下,看不到任何表情,隻有一雙眼睛在黑暗裡閃着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