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漣見最靠右側的一隻巨鳥眼見軒轅承退後,眼露兇光,忽的振翅飛上半空,從頭頂向着軒轅承俯沖下去,不由一聲嬌叱,飛身而起,迎上這隻兇悍的巨鳥,青光如電,劍若流星,眨眼間便已劈砍削刺,連攻了十幾劍。那隻巨大的骷髅鳥在大廳之中行動受到束縛,躲閃不便,連連發出厲叫,片片堅硬如鐵的漆黑翎毛從空中紛紛落下,胸前皮肉外翻,已經被滄海的劍鋒斬得遍體鱗傷。巨鳥暴怒,猛然将那張黑洞似的嘴張到極限,又是一片黑氣向着清漣撲面噴出,清漣足尖在它寬大的胸脯上一點,嬌軀已然淩空一勾,躍然立于這隻怪鳥的背上,剛要揮劍砍下,眼前忽然一花,好像閃過一個小小黑點,接着左手手腕上一陣刺痛,像是被鋸齒割破了一般。突如其來的疼痛之下,左手劍勢一滞,出劍緩了一緩,就在這片刻的空隙裡,腳下的骷髅鳥突然猛的向上一頂,接着就在空中翻過身來,一雙尖利如鈎的利爪好像兩柄黑黝黝的鐵鈎,向着清漣胸腹之間狠狠抓去。清漣柳眉一挑,滄海在胸前齊齊打了個交叉,隻聽“喀喀”兩聲輕響,兩段漆黑如生鐵的腳趾帶着頂端尖利的趾甲遠遠的向上飛起,還未等這兩截腳趾落地,清漣已經再次在半空中騰身而起,這次嬌軀在空中一旋,輕靈如同仙子,掌中滄海在胸前交疊,随即猛的張開,向着骷髅鳥一指,清脆開口:“九重深寒,凝骨為冰!”随着她這一句嬌叱出口,隻見一片帶着森森冷意的寒氣自滄海劍鋒上蓦的騰起,她腳下那隻剛剛還兇頑相鬥的骷髅鳥身上突然覆上一層冰霜,這冰霜越來越厚,轉眼便已将這隻骷髅鳥凍成了一坨巨大的冰塊,在半空裡停頓了一下,重重砸落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這隻骷髅鳥的身體也随同着這塊寒冰一起碎成無數冰塊,卻不見一絲鮮血。
軒轅承一早便看見清漣與那隻骷髅鳥相鬥,本待上前幫她,卻見她不過片刻之間,便将這隻怪鳥殺死,劍式招法,與從前一同闖蕩江湖時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心下暗贊,見她轉頭看過來,不禁對着她微微一笑。
那一邊,墨瀾也已用法術和最後的一隻骷髅鳥相鬥,他慣用水術,但他生性溫和淡然,鮮少與人争鬥,就算出手,也多是用一些困住對方的招式,他師父歸涯真人知他性情如此,也從不勉強,教他的術法也多并不含極大的殺意,但太虛結境的劍術,殺意不足,攻擊力也自是不足,他所修習的術法中,有一式名叫寒潭醉月,名字風雅,招式潇灑,施展開來好像寒潭撈月,碎玉飛花,雖然攻擊遠不如軒轅承的五行碎雲斬霸道剛猛,卻已算是他所會的諸多劍式中攻擊最強的一式。
這招使出去,眼前那隻正向他撲抓的骷髅鳥立時像被封閉在一片清澈的潭水中,雖然身軀仍舊清晰可見,但動作卻已緩慢,也不能再向前移動分毫,每掙紮着動彈一下,身周那層包裹它的透明水質便皺起層層漣漪,這些水波如同一道道繩索,将這隻骷髅鳥牢牢縛住,令它動彈不得。墨瀾睜開一雙鳳目,左手一拂,右手長劍一擺,一劍刺入面前的那片清水中,直直插進那隻巨鳥的胸膛。
僅剩的這一隻骷髅鳥發出一聲凄厲的哀鳴,暗紅的血珠不斷從胸前羽毛上滾落,忽然将白森森的頸骨一伸,頸上那顆骷髅頭猛的張大嘴巴,墨瀾一驚,以為它又要口吐毒氣,卻沒想到它隻是胸腔裡發出一陣極為怪異的聲響,接着眼前爆出一團狼藉的血肉,将禁锢它身體的那層水術沖破,撲鼻的腥臭裡,血污四濺,随着這片血水四散飛濺的,似乎還有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墨瀾也未看清那到底是什麼,便忽然消失在眼前。見并不是這種怪鳥的毒氣,倒也不甚在意,扭轉頭去,剛想和軒轅承說話,卻忽聽大廳之外,傳來了一個女人驚恐的尖叫聲!
軒轅承三人給這叫聲驚得渾身一震,軒轅承心下一沉,他已聽出,這是裴夫人的聲音。飛身掠出大廳的木門,轉眼來到裴夫人面前,卻見她正坐在地上,兩眼駭然看着身旁,身體不住顫抖,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
清漣蹲身在她面前,雙手抓住她已經骨瘦嶙峋的雙肩,大聲道:“裴伯母,你怎麼了!”
裴夫人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她一般,兩眼仍是死死盯着身邊,仿佛能透過清漣的身體看見什麼東西,一面看,一面搖頭,就連臉頰上的皮肉都在不住顫抖。
清漣見她如此神情,更是慌張,伸臂抱住她,顫聲道:“裴伯母,你醒醒,我是清漣,我是清漣!”
軒轅承目光如電,向着四下看了一眼,忽然心中一涼,失聲道:“裴大人呢?”
他這一說,清漣和墨瀾才發現,原來這大廳門前的空地上就隻有裴夫人和碧塵兩個,原先靠坐在旁邊一隻怪鳥石像上的裴大人,竟然蹤影全無!
軒轅承再顧不上其他,在裴夫人面前半跪下來,盯着她的臉道:“裴夫人,你冷靜點,我問你,裴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