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我不許你這樣做。”清漣忽然停下一切掙紮,靜靜伏在他胸前,輕聲說了一句,“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我全都聽你的,我們兩個一起沖出去。”
琅琊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接着本來已經堅硬如鐵的心似是一軟,扶在她後腦的手掌忽然松開,像是溫柔地撫摸她頭發。
就在這溫柔的一瞬間,地上冰冷的黑水已漫過他們腰間,卷起一道道粗大的水柱,直沖上天空,劃破人耳鼓的尖嘯聲中,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天而降,地上的濃黑液體好像瀑布倒流,震耳欲聾的向天上湧去,琅琊心中低低一歎,就是這一瞬的失神,他已錯過了唯一的機會。
“記不記得我教你的寒浪滔天?”沒有退路,反倒更加平靜。
清漣點頭,“記得。”
“什麼都不要想,隻用這個術法,集中你所有的靈力,一擊必中。”
清漣點頭,微微皺起秀眉,從琅琊懷中直起身子,微合雙眸,滄海青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驟然發亮,接着她全身,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青光中。
“滔天滄海,無盡無休,載覆荏苒,遺天徹地,天樞璇玑,天河永繼!”,琅琊的身上,同樣散發出更為白亮的光芒,清漣清脆的聲音裡,一片白茫茫的滔天之水從地上沖天而起,怒吼聲中,将那些倒卷的黑水都拍擊得粉碎,直向着浮在天上的那把陰魂不散的紙傘沖去。
就在那道白色的滔天巨浪将要碰到白慘慘的傘柄時,忽然有一道白色的光芒,不知從哪裡平平飛了過來,正阻隔在浪尖和傘柄之間,滔天的巨浪碰到那薄薄的一道光芒上,竟好像撞上了銅牆鐵壁,轟然回頭,直落下來,琅琊大吃一驚,揮手在身前畫出一道白色的屏障,以免巨浪回落傷到自己兩人。
那道白光之後,忽的又飛來了一道藍光,在空中一閃而過,似是一個很奇特的形狀,閃爍之間,消失在那柄白花紙傘的傘底之下,就在這一瞬間,耳邊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哭嚎叫聲忽然停止,已漫過胸口的冰冷液體也不再翻滾咆哮,眨眼之間,已從胸口退到腰間,方才眼前那種壓得人喘不上氣的黑暗也漸漸消散,四周露出了一點幽藍的顔色,一柄光華流溢的長劍自空中緩緩降下,長劍之上,卓然立着一人,一身淡藍色的長衫淩空飄蕩,負手而立,眉目冷澈。
清漣乍一看見這個從天而降的人,心頭劇烈跳動,有兩個字已經沖到嗓子眼,差一點就沖口而出,這人身上的淡藍衣衫,看在她眼裡竟是如此的親切熟悉,卻又好像不敢相信。一眨不眨的直直看着那個人,等到光華流散,再看清些,心跳卻漸漸慢下來,溢滿心房的狂喜之情一瞬之間消失無蹤,心裡頭空落落的,隻是呆呆的看着天空。
立在劍上的那人雖然也有一雙冷澈雙目,卻不是他。這人面容清矍俊逸,但眉目中的冷肅之意,卻更勝他十倍。
“多謝真人出手相救。”琅琊仰頭,向着那個藍衣男子行禮說道。
藍衣男子低頭看了他兩人一眼,目光在琅琊臉上停頓片刻,臉上并無一絲笑意,淡淡的道:“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
琅琊點頭道:“略知一點。”
清漣接口道:“我知道!是離魂傘!”
藍衣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既然知道是離魂傘,還敢如此妄為,簡直是自尋死路。你們方才險些闖下彌天大禍,隻差毫厘,便會打開一條通往異界的缺口。”
琅琊眉梢一挑,“異界?難道是地界?”
藍衣男子不答,隻是冷冷道:“你們兩個為何要到這裡來?”
琅琊道:“我們路過安陵,夜晚想到白雲山莊借宿,沒想到發現了如此詭異的事情,一路誤打誤撞,才闖進了這個血鎮之中。”
清漣聽琅琊如此說,不禁微微一愣,琅琊雖然不太喜歡說話,但卻似乎從不說謊,為何今天對着這個一身凜然氣勢的男子,竟然毫不猶豫的說假話?
藍衣男子冷冷看着他,似乎在斟酌他話中真假,良久才微微點一下頭,“念你二人并無惡行,今日姑且不咎,離魂傘我已暫且封印,這座血鎮也已失去效力,你們兩個速速離去。”
琅琊點一點頭,也不再多問,隻說了一句:“救命之恩,來日必當報答。”
藍衣男子淡淡道:“不必報答,日後最好不見。”腳下長劍緩緩下沉,終于落于地上。
琅琊不再多言,低頭對清漣道:“我們走。”清漣卻好像并沒聽見,眼睛怔怔看着那藍衣男子腰間,他腰間結着一段金絲編就的繩結,中鑲玉璧,威儀高貴。清漣看着他腰上繩結,忽然擡頭大聲道:“真人是不是太虛結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