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上,花開如火。路的盡頭,有一條河,銀波粼粼,一眼望不到邊。
“這是……”
“這就是忘川。”
“忘川……竟然這麼好看,可是,這裡連一座橋也沒有,我們要怎麼過去?”
琅琊道:“忘川河上,會有渡船。”話音未落,便已見遠處銀光閃爍的河面出現了一個小小黑點,搖搖蕩蕩,緩緩行至眼前,船上一人撐蒿,低低戴了鬥笠,壓住面容,身穿一身灰布長袍,将小舟向他們擺來。
琅琊看了清漣一眼,向她點了點頭,扶着她手登上小舟,那個擺渡人也不說話,隻是用力一撐船蒿,小船轉頭,向着河水中心蕩去。
因着知道這裡是冥界地府,一路之上清漣始終抿唇不言,說也奇怪,她明明和琅琊相識也不算很久,但有琅琊在身邊,心中總覺安定,還有那種說也說不出的熟悉之感,令她對他十分信賴。
“再往前就是忘川彼岸,兩位身上可有帶船費?”冷不丁的,那個撐船的灰衣人忽然開口。
琅琊不答,清漣愣了一愣道:“什麼?船費?怎麼在陰間也要錢麼?”
擺渡人嘿嘿笑了兩聲,“人活為陽,人死為陰,一樣吃穿用度,陰間和陽間有何不同,你們活着的時候,難道沒有見過寒食節上燒給死人的紙錢,又或是新死之人出殡時燒的紙人紙馬,不過都是為了讓這些死人能在陰間過的好些,有錢能使鬼推磨,上路時多帶些錢财,就算是下了地獄,也能吃得比别的鬼飽。”
清漣皺眉道:“原來你們鬼界也和人間一樣,貪贓枉法?”
琅琊仍是不語,卻似是輕輕冷笑一聲。
擺渡人也冷笑兩聲道:“何為貪贓?冥界之鬼也要過活。何為枉法?哼哼,據我所知,每日到枉死城挂名的新鬼,死在陽間冤獄中的,不在少數!”說罷也不待清漣争辯,冷着聲音道:“要渡忘川,必得要交船費,若無錢坐船,就隻有跳下這忘川河中,等一千年再去投胎!”
清漣悶悶“哼”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身上口袋,當然是空空如也,轉頭去看琅琊,低聲道:“你有沒有帶錢?”
琅琊搖頭,淡淡道:“他要的是冥紙。”
清漣“啊”了一聲,瞪眼看他,不再出聲。
琅琊轉頭看她一眼,站起身來,向着那個擺渡的灰衣人走了一步。
感受到他的逼近,擺渡人身體似乎稍稍停滞了一下,接着猛然擡頭,兩道幽暗的目光從鬥笠之下直射在琅琊臉上。
“你……你不是……”
琅琊微一點頭,“我身上沒帶船費,但你若擺我們過河,隻要留下名姓,回頭我會補還與你。”說着向前微微又跨一步。
擺渡人随着他的腳步,腳下似是退了一步,默不作聲。
琅琊也不再向前,隻是默默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