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書給了張彪一個鼓勵的眼神,對方立刻就挺直了腰杆,一臉傲然,就差高喊一聲,我之所以辦案子腦瓜子如此好使,那都是蘇姑娘教授的,蘇姑娘可是有大智慧的。
收回目光,蘇錦書道,“兩位大人,乃至在場的諸位,無論誰辦案子,查兇手,有哪個敢說,他不是打從猜測上來的?先根據現場狀況以及出現在現場的人做猜測,調查,然後再将其帶回來,曰,嫌疑犯。正如張大哥所言,那位羅志鵬羅大人無論是官品還是人品,那都是有口皆碑的,如此一個好人,一位好官,誰會害他?但他又确實被殺了!這殺人兇手就隻能是與他有事關性命的矛盾的人!有人貪墨修造水利的銀子,性格耿直的羅大人要舉報那人,那人眼見着官位不保,腦袋瓜子要掉,他能不急?不起殺心?”
說到這裡,她再度看向張彪,張彪已經愉悅得快要手舞足蹈了,他見縫插針接了蘇錦書的話茬,“對,對,我就是根據這些暗訪的信息斷定許承源殺了羅志鵬。”
“那你怎麼不抓他啊?我發現你們大理寺辦案就是這樣拖沓,抓不住兇手吧,你們拖就拖,眼見着兇手都浮出水面了,那還猶豫啥,抓回來,先好好教教他怎麼做人再說。”
知牧實在是見不得張彪這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德性,人家蘇姑娘不過就是随意指點了他幾句,瞅瞅把他給美得,鼻涕泡兒都出來了,蘇姑娘可是我們鎮撫司衙門裡的人,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張彪當即卻蔫了。
賀延舟也不解,“你倒是繼續說啊,許承源呢?跑了?”
“不……是,是跑了。”
張彪話都颠三倒四了。
賀延舟狠狠瞪他一眼,正要再說話,卻聽張彪有氣無力地說,“我查了,許承源早在半月前就回京都了,羅志鵬被殺時,他不在白城。”
啥?
一屋子人皆驚得目瞪口呆。
良久,快嘴知牧悻悻地道,“真是邪了門子了,最近咱們倆衙門裡遇到的案子咋都這樣怪異?查着查着明明兇手就是那人,無論從常理上,歪理上都是他,可是,他就是有不在場的證明,而且還都是異地證明!似乎也就李修鶴李大人被殺那起案子,那位被抓的蘇大人不同,細究起來,他是有不在場證……”
知牧話沒說完,就被秦逸之一個淩厲的眼神給制止了。
蘇恒被抓,的确秦逸之是用了私心的,他的私心就是惡懲這位蘇大人,誰讓他做人夫君不知珍惜,做人父親更沒一點人情味兒,前腳欺負了那丫頭,後腳就要她給他作證,他哪兒來的大臉?
呸!
他是不要臉!
在心裡狠狠地将蘇恒罵了一通後,秦逸之對于公報私仇抓了他的事兒,認定為除惡揚善,為天下百姓做好事!
她也是百姓中一員嘛!
但現場有大理寺的人,一旦被誰聽出點眉目來,再去外頭傳揚開來,誰知道了都沒事兒,他秦逸之都罩得住,但萬一被他上頭的大BOSS知道了,問責下來,他是要費神費力去找補的。
知牧當然很快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所以趕緊禁言,退到後面一側去了。
不料,蘇錦書忽然望向他,神情極度嚴肅,“知大哥,你剛才說的什麼?”
被她這突兀的一問,知牧先是一驚,以為她是知曉了頭兒抓蘇大人的内幕,當即緊張無比地看向秦逸之。
秦逸之卻知道蘇錦書根本不關心蘇恒的破事,他瞪了知牧一眼,道,“問你什麼你就答。”
“我……我剛才說李修鶴大人那起……”
“不是這句。”
蘇錦書搖頭。
“不是這句?那是前一句?我說,最近大理寺與鎮撫司遇到的案子都很怪異,明明查出了兇手其人,可是他卻偏偏有不在場的證明,而且還是異地證據……”
知牧歪着腦袋,好容易把原話又給複述了一遍。
蘇錦書眼睛一亮,她回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個案件。
“我想起一件事兒,講給你們聽聽。”
她緩緩說道。
在場有的人心下微有不滿,案子都查不下去了,咋蘇姑娘還有心思給大家講故事呢?
不過,在場的兩大衙門的大領導都面色不驚,平心靜氣地洗耳恭聽蘇姑娘講故事,那他們這些當下屬的還有什麼不滿的?
索性搬凳子,上瓜果點心,大家都坐下來,開個故事研讨會得了。
當然,瓜果點心他們是妄想,兩位大領導容得了蘇姑娘,人家姑娘長得好,腦子也好使,還會破案子,做美食,被領導器重那就對了,他們有啥啊,糙爺們一個,長得粗枝大葉的那怪不得他們,父母給的,問題是除了能喊打喊殺,跑得快點,抓壞人敢玩命,别的,他們會啥啊?
時間的關系,蘇錦書也是長話短說。
某朝某地忽一日,有人發現其妻死在家中,是被人害死的,然後呢,就有人舉報說,這個丈夫有問題,他在外頭有了相好的,沒少盤算着休妻,娶新人!
但其妻念着孩子還小,不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就對男人在外頭花天酒地忍了。
而且她告訴丈夫,想要休妻,除非我死。
他們兩夫妻之間的事兒,其妻也告訴過她娘家人,所以,她這一被殺,娘家人就去告了這個當丈夫的,說他是殺妻兇手!
但經過調查發現,其妻被殺那日,丈夫在外地出差,而且其妻死的那個時間段裡,他正與幾個同僚喝酒,一時都沒離開過。
但娘家人一直深信他是兇手,所以去衙門一趟又一趟,懇求大老爺能還他們家女兒一個公道!
大老爺也很為難,盡管随着案情調查得越來越清晰,他也認為這個當丈夫的有很明顯的殺人動機,可事實是,人家有切實的不在場證據啊!
大老爺是位好官,也遵循着命案必破的信念,為這起案子那也是寝食難安的。
一日,他再度研究案情好一會兒,實在是把案子裡的蛛絲馬迹都拿出來,細細地研究了一番,還是能認定是男人殺了妻子,但就是苦于沒證據!
他心情無比煩悶,就從書房走到花園裡,準備散散步,纾解纾解心中的抑郁。
正在這時,外面有下人來報,說他的同窗故友王強王大人來訪。
這位王強與大老爺是同科進士,兩人成績差不多,後來都被任命為七品縣令,分别到不同的縣城去任職。
兩人相見很是高興,大老爺便命人在花園裡擺下宴席,與這位王強同飲。
喝着喝着,問及王大人為何來本地,王大人長歎一聲說,他是為了一起殺人案來的,他說着,還直言,這起正在破的案子是他任職以來遇到的最怪異的案子,殺人的兇手明明是被殺女人的丈夫,可是,他丈夫卻信誓旦旦說,他在妻子被殺時根本不在現場,他在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