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直覺得頭痛欲裂,天旋地轉,她深知此刻她說什麼,婉兒也聽不進去,踉跄着起身,想要回去歇會兒,給婉兒點時間,讓她想想此刻自己面對的境遇,再與她勸說,熟料,剛一起身,就聽到外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什麼人在後宅亂闖?不知道大小姐要靜養嗎?”
林夫人勃然大怒。
“夫人……不好啦,一幫錦衣衛闖進來,說是要拿小姐回去審問!”
一個下人連滾帶爬地進來,話音剛落,他人就被随後闖進來的錦衣衛一腳踹開,那人厲聲道,“錦衣衛辦案,捉拿無頭女屍案案犯林婉兒回鎮撫司衙門審問……這是緝拿令!”
一張輕飄飄的紙丢在林夫人面前,林夫人大驚失色,“這……這不成啊,我女兒什麼也沒做啊,殺人的不是她,你們不能抓她!”
“她雖沒親手殺人,但是她參與其中,陷害無辜,如今她必須要承擔後果!”
說完這話,就有兩個錦衣衛搶先一步,一左一右将林婉兒給提溜起來。
此刻的林婉兒早就吓得目眦欲裂,心驚膽戰,都忘了哭了。
眼巴巴看着閨女被人抓走,林夫人在經過一刹那的愣怔之後回過神來,她不顧一切地追上去,拉扯着錦衣衛,“你們放了我女兒,我家老爺是守疆大将軍,他有功,你們不能對我們這樣,讓将軍寒心!”
“哼,你如今還提及将軍,這是讓他面上蒙羞!我們秦大人已經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去邊疆,信裡把林婉兒如何巴結權貴以無頭女屍案設計陷害無辜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林大将軍接到信,如你等這樣不明是非,袒護嫌犯,我們秦大人将會寫奏折彈劾他,有功于社稷,并非是他縱女行惡的理由!”
帶頭錦衣衛一番話,恍惚是一盆涼水将林夫人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她深知林家有如今的地位,都是林将軍拿命博來的,可她與女兒如今這番作為,不說徹底将林将軍的以往功勳都給敗光了,也會在皇上那裡,在京都百姓們心目中,抹下無法消除的一筆黑。
她松開了手。
任憑林婉兒在聲嘶力竭的哭喊聲裡被錦衣衛帶走。
她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
宮裡,乾清宮。
曜武帝狠狠将手裡的一則手稿砸在地上。
秦逸之站立一側,低眸看着地上的那則手稿,那是如今在京都各大說書場暢銷的一出戲碼。
這則戲碼上含沙射影地指明那個與林婉兒攜手陷害無辜百姓的貴妾就是當今聖上寵溺的娴妃娘娘,甚至有些膽大的說書人坦言,如果貴妾身後的貴人繼續縱容此貴妾行兇行惡,那大越國的将來岌岌可危,貴人如此寵溺一個女人,讓駐守邊疆為大越國拼死的将士們如何感受?
“朕成了一個荒淫無度的暴君嗎?”
曜武帝厲聲喝問秦逸之。
秦逸之沉默不答。
“秦逸之,你告訴朕,朕真的是這樣的皇帝嗎?”
曜武帝執意索要答案。
秦逸之稍稍猶豫之後,将一份奏折送了上去。
曜武帝快速地閱覽奏折,奏折上詳盡地書寫唐家人仗着娴妃受寵,在民間如何嚣張,霸占人土地,宅院,甚至欺男霸女,尤其是唐轲,甚至拉着一幫手下去城外以農夫們做靶子圍獵,有人因此丢了性命,他也隻是輕飄飄的一句,給他銀子買棺材就作罷!
如今唐家的資産在京都的權貴之中,不能說第一,也是前三名。
試問,唐家就有一個唐轲在鎮撫司衙門做副指揮使,每個月的月俸都是有數的,他們唐家如此迅速的崛起,興盛,憑着什麼?
唐家如此,對外卻聲稱是當今聖上的支持,說他們跟皇上是一家,老百姓活該給他們欺負,誰讓他們是天子的親戚呢?
沒及看到最後就龍顔大怒,他大喝一聲,“先帝用血汗創立下的疆土,朕絕不容許任何人毀了它!來人,速速查抄唐府,把唐轲抓進天牢……”
盛怒下的曜武帝頓了頓,眼前浮現娴妃溫柔嬌俏的模樣,但他終究是一國帝君,從小就被父皇教育,絕不可因為一個女人而當斷不斷,那不是仁善,那是愚蠢,是為帝君者不能為之的大忌。
“将娴妃打入冷宮,永世不能離開。”
-
消息傳回鎮撫司衙門。
蘇錦書正在給秦逸之盛海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