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進入紫光莊園後,莊園裡就響起了絲竹聲,女子與男人調笑聲,以及下人們來回酒席間傳菜,不時有官老爺罵下人,把他的酒碰灑了,把他的衣裳弄髒了……
總之,紫光莊園又如之前那些夜晚一樣,恢複了紙醉金迷的日常。
秦逸之與諸葛雲睿立于半山腰濃密的樹影中,自上而下觀察着紫光莊園與山下官道之間這一條道路上的動靜。
據很多被黑熊吓暈過去的官員們陳述,他們昏過去的地點就是在那條山上與山下連貫的車道上,這條車道兩邊都是綠樹,枝繁葉茂的,誰也沒看清楚那黑熊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一句話,等大家發現黑熊時,它就已經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官員們的馬車跟前,沒有撲咬的動作,隻是低低地發出一聲嘶吼,就把馬車夫連帶着車裡被酒灌得七葷八素的官員吓暈過去了。
有些官員甚至被吓到失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但經過大半夜的觀察,沒有絲毫黑熊出沒的痕迹。
夤夜時分,紫光莊園裡的宴會也散了。
一幹的官員們從莊園裡走出來,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馬車駛離,徐徐地往山下而去。
這時候,就在那條車道兩側的樹影背後,隐藏了一雙雙注視着車道上行駛着的馬車周遭的情況,隻要稍有異動,這些人就會從樹影後沖出來,管它是黑熊,還是灰狼,他們一擁而上,一人一刀,準把黑熊身上戳出個馬蜂窩來!
但,黑熊沒來。
衆人在馬車離開紫光山,上了外頭的官道,走出去老遠後,這才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第一晚,一無所獲。
這在意料之中,可又讓人不由地想,那黑熊難道是成了精了,會揣摩人心,知道這是在用計誘它呢?
第二天晚上,行動照舊。
不過,有消息傳來,說今日的朝堂上,一夥兒大臣們在皇上跟前哭訴,錦衣衛辦事兒太費錢,一晚上替身費就一千兩銀子,他們實實地心疼肉疼肝兒也疼了。
曜武帝也沒客氣,直接指出,你們去紫光莊園一擲千金,把黑熊都招惹來了,你們這是引起天怒熊怨了,鎮撫司衙門案件堆積如山,可如今也不得不因為你們,而撇下一切查察黑熊案,你們還叫苦?打從今晚起,替身費漲價兩千銀子,不接受你們自己去參加紫光莊園宴會!
啊?
一幹的官員們徹底不敢哔哔了,個個擦着一腦門的白毛汗被皇上從大殿裡趕了出去。
水漲船高,當晚錦衣衛們的替身費也就漲到二百兩銀子一位。
幾十個錦衣衛齊齊地跑到秦逸之跟前,小心翼翼地商量,“老大,要不咱們把這案子挂上半年吧?一晚兩百銀子,半年一百八十天,啧啧,這得賺多少銀子啊!”
秦逸之給了他們一個冷厲的眼刀子。
衆人登時做鳥獸散。
這天臨近傍晚,在監控李氏娘家的錦衣衛那裡倒是傳來一個消息,李氏跟何貴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襲擊,但奇怪的是,襲擊他們的人并不想要他們的命,他們隻是出其不意打暈了何貴,對于李氏,他們沒動她一指頭,反倒是将她請上了馬車,馬車急速離開。
肖鵬一邊派人給衙門送信兒,一邊親自帶了幾個人尾随着馬車而去。
天黑透了,替身的官員們又開始坐馬車,進紫光莊園品美酒,享受美人兒在懷的溫情時,肖鵬匆匆趕到紫光山山腰上,與秦逸之彙報,李氏乘坐的馬車原本是直奔紫光山這邊來的,但半道兒被另外一輛馬車攔截,兩輛馬車上的人碰頭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李氏乘坐的馬車就拐彎奔向京都城,進城後,那馬車去了一個地方,五皇子府。
“老大,屬下已經暗中查問過了,五皇子并沒有在府裡,而駕駛那輛馬車的車夫正是五皇子妃身邊使喚的一個嬷嬷的男人張環,張環一直都在城外的莊子上,不知道怎麼這會兒就出現在城裡,還拐了李氏乘坐的馬車回了五皇子府?”
哼!
還能是為什麼?
五皇子妃大抵是察覺到了五皇子與李氏有關,才派人暗中把李氏給拐進府裡的!
“老大,這似乎跟咱們查的案子也沒關系,不若就不管了吧?”
肖鵬說道。
“馬上找到五皇子,告之他李氏被拐進府一事!”
秦逸之蹙眉,冷幽幽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如燦星。
“屬下已經到處找了,但沒發現五皇子的行蹤。”
肖鵬是個辦事謹慎的,早就猜出老大會吩咐這事兒,就順道在城裡找了一圈兒,五皇子喜歡去的青樓妓館,酒樓茶館,都沒發現五皇子。
沒找到?
秦逸之擡頭看向遠處與紫光莊園緊挨着的五皇子别院,目光沉沉,“走,去别院。”
一旁的張卓有些遲疑,“老大,我親自在這裡守了十二個時辰,沒見着五皇子的馬車上山啊?隻有咱們安排的替身官員們的馬車經過……五皇子他總不能插翅膀飛進别院的吧?”
“再帶你的人下去數數那些輛馬車的數目,看看能不能與我們名單上的官員馬車對上?”
秦逸之說話間人就邁步往下走了。
“啊?老大,您的意思是,五皇子學我們扮做官員的樣子,乘坐馬車進了紫光莊園?不對呀,他如果進了紫光莊園,莊園裡頭我們那些個人呢,他們不可能發現不了啊?”
張卓更迷惑了。
這時,肖鵬已經完全回過神來,他拍了張卓肩膀一下,戲谑地笑着說,“張卓,你猜莊園與别院之間有沒有一條密道?!”